里只不过临时起意,就像她说的,他亲手定下的规矩,断没有要破坏的道理。 他转身欲走,身后女人却唤他一声,“爷……” 带着绵绵缠意,他在这一刻有种想妥协的认命感,罢了,她既然黏人,今儿是除夕,就勉强破一回规矩吧。 他旋过身,才要张口说安置。 对面余晚媱稍抬起脸,看着他软声道,“爷觉得我和丫头们玩闹是没了身份,对吗?” 陆恒几不可见的皱眉,在他的意识里,下人是仆从,身为主子确实不能跟下人混作一团,这不是身份不身份,是没有体统,她往后还是当家主母,长此以往,下人们都不敬她,于她并没有好处。 余晚媱又把头低下,细着嗓音道,“我娘去的早,家中只有爹和哥哥,我是嬷嬷带大的,和丫头玩是常事,爹和哥哥也从来没有说过这不对。” 陆恒手指微动,他自然知道她家中情况,商户没有讲究,说到底是因为本来就身份低,可权贵不一样,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这是生来的不同。 但陆恒看着她白皙后颈,还是没再说了,毕竟这院子有他,她在自己屋里找丫头解闷,不传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抬起脚往外走,没走两步,余晚媱轻声轻气道,“爷,其实二十八不是我的生辰,那是我爹捡我时的日子,头面太贵重了,您还是……” “给你了就是你的,”陆恒侧头瞥她,从她的语气里嗅出了避嫌的味道,但为什么避嫌,他暂时没想明白,跨过门槛出去了。 秀烟从外头进来,眼见余晚媱坐到杌子上,拿起凉掉的茶水往花盆中倒,秀烟到她跟前,支吾着,“夫人,自从那晚出事,世子爷一直睡在书房,东厢房都没进过,您好歹留下他。” 余晚媱把杯子塞她手里,解了发髻,绕到屏风后去褪衣歇息。 秀烟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气馁,端着盘子往外走,一眼见雪杏猫着腰贴在窗户上偷听,她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劈手照着雪杏的脸给了一巴掌,骂道,“你胆子越发大了!连夫人在屋里说话都敢偷听,当真以为没人管的了你了!” 这一闹,满院子人都聚过来,陆恒那头才进书房,听到吵声,又走出来,墨砚把事儿一说,陆恒一下就黑下来脸,径自绕回西厢房,正见秀烟按着雪杏在地上打,余晚媱在屋里慌忙出来,才穿了件素衣袍子,披着长发,倚在门边往外看,正好跟他眼神碰上,她心里一咯噔,自己这身着实不得体,叫他见了估摸又得发怒,也顾不得其他,把头缩回屋里。 陆恒仅见那腰肢纤细,白净的脸唯余一点唇红,靠着门略含羸弱,还没等他发话,她已转进屋,那满头长发随着动作零落,似坠到他心口上,撩起了丝丝缕缕的痒意。 陆恒凝住心神,再扭头,指着地上被打的号啕大哭的雪杏,叫几个婆子把她捆起来撵出去。 这闹剧也算告一段落,陆恒回书房睡下,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她的身影,娇怯的、温软的、伸着细细指尖推拒着,到最后便是她的眼泪,如蜜般落在他身上,烫了他的心。 他骤然坐起身,倒了一杯冷茶灌进口中,这才稍微冷静,再躺下去就想到了那个丫头雪杏,那是陈氏拨给余晚媱的,陈蓉是被她搀进东厢房的,如果没有父亲,进屋的就是他,太巧合了,现在还偷听余晚媱说话。 他心思定住,后宅纷争他见识过,他母亲就是被贴身丫鬟摆了一道,才落得一尸两命,但陈氏嫁给陆韶安这么多年来,从没在后宅惹出过什么事,可是雪杏确实不对劲。 —— 檀棠院的事,第二日清早陈氏就知道了,陈氏连骂了两句雪杏蠢,筹谋着还得往西厢房塞个人。 可还不等她实施,陆恒便过来道,“西厢房的丫头母亲不要插手了,回头我来安排。” 陈氏怕他生疑,“瑾瑜,雪杏是我在外头买回来的,我并不知道她这么不规矩,这后宅都是小事,哪用得着你来做,你又要上值,下回我给晚媱挑人定会仔细把关。” “母亲管好家中事就行了,檀棠院不劳您费心,”陆恒起身出了安福堂。 陈氏抓起手边茶盏猛地砸到地上,“这小妖精越来越有本事,再这么下去,家中哪还有我说话的份!” 李妈妈给她拍背,“眼下世子爷生疑了,那院您就别插手了,左右她在府里,不愁找不到时机对付她。” 陈氏咬着牙半晌,“横竖让她快活两日,这几日瑾瑜要在她房里歇,叮嘱膳房送些补食,等她有了身子,还不由着我搓圆揉扁。” ——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