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前头的说辞又复述了一遍,陈昇甚至没想过绣样可以绣铺里买到,红着耳根,细问了要求,就把这活儿接了下来,说是常用的笔墨在后边屋子里,请柳渔在铺子里稍候上一候,他去写了送过来给她过目。 柳渔自无不可,见他面红耳赤,回后院时几乎同手同脚,就清楚她今日的目标已是达成了。 陈昇在屋后写废了六七张纸,才终于挑出一张满意的来,回到前边铺子里时已经是一刻钟后了,他将那张写了七八个不同福字的宣纸递给柳渔,道:“在下书法平平,书斋里常有读书人出入,姑娘看看,若不合适,我再为姑娘另找人写一份。” 都说字如其人,柳渔却还没有这辨识的功底,她笑着夸赞:“字很好,少东家太过谦了。” 又问笔墨费几何。 陈昇哪愿收钱,只说是举手之劳,连声推拒。 柳渔笑笑,取了二十文钱放在柜台上,问:“不知这些可够?” 她这一笑,晃得陈昇是目眩神也迷,哪还知道什么数,差点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以致于柳渔致了个谢离开,他才惊觉人这就走了,心里顿时空落得不行,想到什么,连忙追了出去。 “姑娘,姑娘留步。” 柳渔停下脚步,陈昇追上来,在她两步开外站定,道:“我才想起,姑娘若是给令慈做绣品的话,我这个字其实不大好,家中小妹手中倒是有几张福寿绣样,是去岁在袁州城锦绣庄买来的,照着绣出的东西应是要好看得多,姑娘若需要的话,不如明日再来一趟,我问舍妹借来,姑娘带回去描一份?” 柳渔眼睛一亮,又犹疑:“会不会太麻烦你。” 陈昇一颗心怦怦直跳,连连摇头:“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 不远处,刘璋手肘怼了怼一旁的林怀庚,“怀庚,看那边。” “看什么?” “集贤斋门外,那姑娘,是不是承骁喜欢的那个。” 陆承骁喜欢柳渔,上次碰面时林怀庚就瞧出来了,刘璋迟钝些,是后边听林怀庚说了才明白过来。 林怀庚朝集贤斋门外瞧去,“还真是……” 看到和那姑娘站在一处说话的陈昇,林怀庚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她怎么和陈昇那厮说上话了。” 长丰镇不大,陆承骁、林怀庚、刘璋三人幼时能玩到一处去,在当时家境都是相当的,谈不上大富,但家中都做了点小营生,比寻常农家还是殷实些,所以打小也都被送到私塾里读书识字的。 陈昇与他们便是一个私塾里的同窗,然而私下里关系却是一般,那时候陆家还没发迹起来,陆承骁他爹还练着个贩布的摊儿,和林、刘两家相当,彼时私塾里一群孩子以陈家家境最好。 陈昇自觉高人一等,看不上陆承骁几人家里小摊小贩的,觉得他们几个能打能闹太泼皮,欠教养;而陆承骁几人看不上陈昇眼睛生在头顶上,遇事专爱找夫子打小报告,太没品。 因此就算同窗几年,也从来没玩到过一处去。 陆承骁十四岁那年去了袁州城,与陈昇就几乎没了什么往来,刘璋和林怀庚倒还时不时总能碰上陈昇,那也是眼不对眼、王不见王,话不投机半句多。 如今乍一见陆承骁心仪的姑娘与陈昇站在一处说话,林怀庚和刘璋可不就一下子警醒了起来。 刘璋看林怀庚,“怎么办?” 他们也不识得那姑娘啊,没有上前打断的道理。 林怀庚抿着唇,虽离得还远,却也瞧得出陈昇那厮是有多殷勤了,当下拍板:“找承骁去!” ~ 陆丰布铺,林怀庚和刘璋两人进去时,陆承骁正在柜上与严掌柜学些柜上的事务,见到两人愣了愣:“今天怎么来了,不用去镖局吗?” 林怀庚、刘璋和陆承骁一般,少时就能打好动,那几年陆承骁同人学拳脚功夫,他俩人也跟着练了几年,没练出什么花头来,身手倒比普通人灵活些,这两年就在县里的镖局谋了份差使。 说到这个,刘璋叹了一声:“我们呆的那家镖局现在生意不如从前了,活计不多,也就不用我们天天都到。”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