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着实美貌,难得是还有这样巧的一双手,怎么的,您这可是打着给谁说媒的心思了?” 女掌柜还真是想到自家幼弟才起的心思,不过这没影儿的事,自是不会拿了来说道,转念想想自家小弟的长相,不过平平,又觉得委实不般配,心知刚才冲动了,在心里作了罢,一摆手道,“我哪有那功夫,不过闲问两句罢了。” 这边女掌柜与绣娘的闲话柳渔自是不知,她回到柳家村时已是日中了,隔着院墙听到灶房那边炒菜的香气时就觉出了不寻常来。 一进院门,果然,柳家父子今儿竟然提早回来了,柳渔想了想便明白了,三月里农事多,家里几个女人个个嘴上勤快,却各会找各的借口偷懒耍滑的,今年她又被允了不做重活,种瓜点豆下田里只一个王氏哪里支应得过来,想来这父子几个有一阵要在家忙了。 柳家兄弟几个正在院子里归整平日里做木工要用到的器具,抬眼见柳渔回来,柳大郎和柳三郎没什么反应,柳二郎却是摞了手里的活,他擦了擦手喊了一声阿渔就大步走了过来,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素色荷包递给了柳渔,“这个给你。” 柳渔不解地看向他,并未伸手去接。 柳二郎有些不好意思,“干活的那家人今天所有活都收尾了,临走人家给了些糖块,我给大丫三丫分了分,这里还有两块,是给你的。” 柳渔还没说什么,就感觉到一道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循着直觉回头,见林氏隔着灶屋的窗正盯着这边,面上非常平静,只那目光,能点着火的话怕是要把她烧了。 柳渔向来觉得这位二嫂假得厉害,生了张爱笑的脸,却总是带着几分笑里叼刀的尖刻。 柳渔不懂,两块糖块,至于? 她转头就冲柳二郎摇了摇头,“多谢二哥了,不过我这么大的人了哪里还吃这些,都留给大丫三丫吃吧。” 说着也不多呆,就从窗台拿晾好的抹布过水拧干进堂屋擦桌子去,她把自己在这家里的位置摆得很清楚,真要闲着那会碍了一屋人的眼。 阳光底下呆得久了,一进堂屋只觉眼前黑了黑,瞳孔适应了光线的转换才舒服些,这一抬眼,就对上了柳康笙黑沉沉的一张脸。 他在八仙桌上位坐着,一手搭着茶杯柄,一手拿着旱烟杆,就那么沉沉盯来一眼。 这一眼让柳渔后背生凉,仿佛那桌边坐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梁上倒吊下来正嘶嘶吐信的毒蛇。 她不知自己哪里犯着柳康笙了,只是清晰无比的觉察到了恶意。也不敢表现出什么异样,如常与柳康笙打了声招呼,就闷头擦桌子,擦完后转身去灶房拿碗筷。 出了堂屋,整个人被正午的日头一晒,那股子试图往人骨缝里钻的阴冷才散去了几分。 自王氏那日松了口,柳渔便也当真每天午食同柳家众人一起吃了,倒也没人说什么,一顿午饭相安无话。 柳渔的直觉确是没错,柳康笙应了她每天往镇里走一趟是没错,可亲眼见到这继女到日中时才归家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心里那种不爽快是压都压不住,要不是存了卖她的心思,这紧要的关节不想节外生枝,他早就发作了。 黑眉耷脸的用了一顿饭,饭罢就叫住了准备回屋的柳大郎,“到我屋里来一趟。” 一家子人,除了不知事的孩子,齐刷刷全瞧了过去,可谁也不敢多问一句当家的柳康笙单独把长子叫进去交待什么,只是原本准备各自回房的此时都停下了脚步,收拾桌子的女人们手下动静也不约而同轻了,一个个耳朵都支楞得恨不能见风长三分。 柳渔心中的不安更甚,直到柳大郎出来,让伍氏收拾点干粮,夫妻二人要往县里跑一趟时,心中的猜测落了定。 时间太过久远,她已经记不起上辈子的许多细节,可柳大郎夫妇确实是往县城去过一趟的,那时的说法,是县城那边有个小活儿,柳康笙指派柳大郎去做,伍氏去照应。 今儿柳大郎对他两个兄弟说的也是这么回事,只柳渔是半个字也不信的,接什么活计要瞒着柳家另两个儿子到屋里单独交待柳大郎去。 她直觉这事与卖了自己有关,甚至隐隐有猜测,柳大郎这一去许就是去探行情、找牙婆的。 柳渔面色发白,心跳一声急过一声,似催命的鼓点一般敲击在她耳膜上,偏她这模样还不敢叫有心人瞧了去,只能避回自己屋里。 到此时却是有些后悔为了胜算大些抻了陆三郎两日,也不知那陆三郎到底是去了县城还是往袁州城去了。算算日子,今日已是她重生后的第五天了,日子一天天的近,这柳家对她而言无异于虎穴狼窝,多呆一刻都是煎熬。 柳渔心头发苦,这催命的时候,抻的哪里是那陆三郎,抻的分明是她自己。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