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枝掀起眼皮,她神色平静地打断他。 钟意一顿,脸色开始变得不大好看:“不就一幅画而已,小宇也不是故意的,毁了就再画一幅,小枝,你至于和小宇这么计较吗?” 他开始咄咄逼人:“小枝,不要这么小气,你也有不对的地方,要不是你脾气太差,你阿姨能被你待了一个月就气出病来吗?小宇也是,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你们相处不融洽我真的很心痛……” 友枝把他的话当作过滤水里的脏东西,丝毫没被他这番话语感动到,甚至有点想笑:被气出什么病?是时诗矫揉造作地掐着嗓子说话的病?还是钟宇陷害她偷家里贵重东西的病? 友枝抬眼看他,她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眼睫毛纤长漆黑,时常敛着,看人时带三分冷漠。 “哦,什么时候赔钱?”她神色不变,看着手机,继续问刚才的问题。 道德pua可不管用,她也不是被吓大的。 钟意一口气没上来,只得说: “你都把小宇打进医院了,我们都没跟你计较,你还好意思说这个?” 友枝被气笑了,鼻子流个血,打了个乌眼青,也至于住院足足一个多月,不就是寻个由头好逃课吗。 算了,毕竟这一家人颠倒黑白的能力,她早就了解了。 眼底有厌烦闪过,友枝说: “这样吧,那幅画值四十万,抵他医药费两万,精神损失费两万,你们还欠我三十六万。”女孩的声音清泠泠的,没什么起伏。 “微信和支付宝都可以,不过不接受现金。” 说完随意地看了楼上的时诗一眼,友枝扯唇,对面前已经气青了脸的钟意露出一个漂亮的微笑。 “不赔的话,我们法院见。” “你……” 不等对方反应,友枝收了表情利落转身。 在对方一口一个“不孝女”“你妈真是白养你”的声声指责下重重关上车门,长腿一伸坐进车里,友枝发微信给好友:“谢天谢地,我终于脱离这一家子傻逼了。” 她打完最后一个字按发送键,鼻子轻嗅,一股烟味从前面飘过来,驾驶座上短发女人拈灭烟头,转头问她:“完事了?” 友枝懒洋洋应一声没抬头,盯着手机屏幕。 桃红的指甲油轻微脱落,她随手撕掉,纤细的小腿翘起来搭着,透着股吊儿郎当的悠闲样。 友娜边启动车子,边问,“钟意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好好学习别打架,还有上补习班。”她从手机抬起眼,“哦对了,我要他们赔我36万,时诗在楼梯上直瞪我。” 说着嗤笑了声。 钟意和妻子友娜离婚那年,友枝才四岁。 后来不到一年时间,钟意就和时诗结婚。 钟意一个攀高枝的凤凰男入赘高门,十年后时诗家衰落,他乘东风而起,靠着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如今在帝都混得有头有脸。 友枝曾专门画了一幅抽象画来讽刺钟意,名字叫做《虚伪的男人》,最后这幅画得了校一等奖,在校艺术馆里挂着,现在撤没撤下来,不知道。 想到被钟意的儿子钟宇毁掉的画,友枝就生气。 “那幅画我画了三个月,被他一杯咖啡毁了,我现在觉得打轻了,应该再打重点。”她说。 友娜发动车子,“行了,这事你别管了,以后我来弄。” “你觉得他们会赔钱吗?” “不赔就告他,不是你说的吗。”友娜吐出一口烟,她单手打转方向盘,“我认识一个厉害的律师。” 友枝大笑,她超级喜欢妈妈的性格,“成,有您这话我放心了。”她说着随意动了下腿,不小心踢到了一箱weber油画颜料。 友枝是少女画师,也是旁人口里的“艺术生”,但她和普通的艺术生却不太一样。 五六岁时就展现出惊人的艺术天赋,被母亲友娜发现并有意培养,参加各种绘画比赛得了不少奖项。十二岁,她靠一幅原创的大型油画被绘画圈的名人一眼相中,拜入被业界称作“艺术魔鬼” 的知名艺术家江宴礼门下,成为他唯一的弟子。 后来她凭《神艳之钟》在国外得奖,积累了不少名气,之后稍加雕琢,一举在ins上斩获超400万粉丝。 母亲友娜资产优渥,友枝靠画作赚了不少钱,生活倒也算得上优越。 她就这样长到十几岁,高二时为了获得更好的发展前途,从熟悉的江城转学到帝都,这时候,钟意突然提出要友枝去他那里住。 “我当时也是傻,居然会相信什么父爱。”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这十几年里他就没给过友娜几次抚养费,商人重利,物欲熏心,又长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巴,关于友枝的抚养问题,钟意说过的漂亮话有很多,但他最后做到的事也最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