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理其实明白,墨兰对他,不是全然没有感情的。她顾虑的是,他母亲看中的是她六妹妹,而不是她,且他母亲十分看不起她的出身,怕嫁进来,一辈子被人冷眼相待。这才含泪同他切断了联系。 虽然他一直在告诉自己,母亲疼他爱他,养他一场,她只不过是不喜欢他喜欢的姑娘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深藏在心底的,或许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埋怨的吧? 于是,因着宿醉脑子还不大清醒的梁晗抬手捂着眼睛不去看吴大娘子,十分不耐烦地说:“议亲做什么?横竖你为我议的,绝不会是我喜欢的姑娘,娶了谁于我又有什么不同?” 吴大娘子被他气了个倒仰,恨铁不成钢地在他完好的那只胳膊上狠狠拍打了几下,厉声斥道:“你懂什么?姑娘家什么才学、样貌,通通都没有人品教养来得重要,你看上的那位,被个无媒苟|合的小娘教养长大……” “母亲!”梁晗听不得她说墨兰不好,那一贯温润的嗓音都险些变了调:“她已然知道你看不起她,和我彻底断了联系,现在也在相看人家了,你能不能别这么说人家了?她还能决定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不成?” 同梁晗争执的这一场,以吴大娘子被气得拂袖而去告终。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她很不想管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想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就叫他醉死得了!” 心中虽然这般想着,可那毕竟是亲生的,她还能真的全然脱手不管不成?于是,一边在永昌伯处瞒着梁晗近些日子的荒唐,一边常叫厨下做了醒酒汤送去,还叮嘱他身边的挑云、双瑞,若是公子喝得实在是狠了,就将他的酒兑了水送去。 而住在梁府的那位,他大嫂嫂的远方表妹,名唤春珂的,听说他这些日子情绪不好,偷偷借着她表姐的手,收买了膳房的人,每每亲自端着醒酒的汤食去找梁晗, 梁晗喝得醉醺醺的,也根本辨不清送这些东西来的人,到底是家里的某个小丫鬟,还是春珂。春珂又是个懂得些诗词,且惯会嘴上讨巧的,便常常在梁晗买醉之时宽慰于他。有时候,他醉得狠了,便会将春珂当作墨兰,对她诉说满腔情思。 春珂心中嫉妒,可嘴上却装着墨兰的口吻,同梁晗搭话。远远瞧着,倒好似两人相谈甚欢似的。 至于庄子上的曼娘,此前梁晗曾经承诺过她,隔段时间会来庄子上瞧瞧她,好叫庄子上的人知道,她也不是全无依仗的。可近些日子,梁晗却是好久没来了。她不知内情,借着去城中卖绣品的功夫,带上梁晗亲口赞过的糕点,偷偷上了趟梁府的门。 梁府毕竟是伯爵府,吴大娘子御下也严,她又是赔笑又是递碎银子的,却是半点儿内情也没打探出来。 待她已经做好打算,这几日要守在梁府附近,定要等到梁晗出门的时候,却恰好被要出门的梁大奶奶瞧见了。 曼娘就住在她的庄子上,虽然她没见过这位曼娘,却是大概知道些她的事儿的。如今,这曼娘都主动找上门来了,她这个恨不得嫡房那边能乱点儿是点儿的,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便跟门房打了招呼,只说这位是大房的客人,每隔几日要来送糕点的,只管放进来便是。 门房不疑有他,便应下了。 曼娘何等精明,一瞧便知,这位梁大奶奶想必是盼着她进了梁晗的后院呢!虽然这背后的原因,只怕是不盼着梁晗好的。可只要她成了梁晗的人,想怎么做,还不是随她?千恩万谢地拜别了给她指了路的梁大奶奶之后,便向着梁晗的院子去了。 她到的时候,恰看到一名女子将手扶上了梁晗的衣领。梁晗瞧着像是醉了,身体有些无力地往那名女子身上靠。而那名女子也轻轻环住他,做了一个回抱的动作。远远瞧着,倒像是一对璧人。 这怎么能行? 她对梁晗可是势在必得的,怎么能容许有人在自己面前,摘了她觊觎已久的果子?当下便咳嗽了两声,扬声喊道:“梁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靠在一边儿打盹儿的挑云被她这一嗓子给嚎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春珂和梁晗搂在一起,吓了一跳。他眯过去之前,这位明明还坐在公子对面来着,何时跑到公子旁边儿去吃他家公子的豆腐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