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还得去会会那泼妇,届时想必又要委屈您吃些苦头。” 萧其臻叹气:“我倒没什么,就怕那婆娘发起狠来,害你一起受辱。” 他劝柳竹秋别去,柳竹秋不依。她爱看新奇,冉大奶奶这样耸人听闻的悍妇好比活奇观,不去开开眼界太可惜了。 霸州和保定之间的安新县有座始建于东汉的净业禅寺,四季香火旺盛,每逢初一十五寺外都会举办庙会。其时商贾毕集,游人如织,乃远近一大盛景。 别看那冉大奶奶恶毒彪悍,礼佛最是虔诚,每月十五必去净业禅寺烧香。庙会人多,道路逼仄,特别是庙门前的一段路程,仅容一辆马车通行。 冉大奶奶的车驶到这段路口被堵住了,问下人外面什么情况。 下人说:“旁边来了辆车跟我们争道,都跟他们说了奶奶在这里,他们也不肯让行。” 在霸州冉大奶奶的威信胜过皇后娘娘,听说有人藐视她,勃然大怒地问那不怕死的杂种是谁。 下人回道:“他们自称是保定萧县令的车驾,车里坐着的想必是萧县令本人。” 冉大奶奶前日打了萧其臻,事后为此和高勇大吵一架,今日路遇冤家,三丈高的怒火上多添了十丈深的怨气,亲自下车领着仆从去叫阵,直接命人掀了车围。 仆从们飞快动手,用刀割破车围,撕烂扯开。 萧其臻和柳竹秋坐在车上,见状一起跳下来大声喝止。 冉大奶奶站在人群前叉腰指骂:“姓萧的,你不过是我家老爷座下的一条狗,见了主人不摇尾巴,还敢汪汪乱叫,信不信老娘叫人拔了你的狗牙!” 萧其臻堂堂官身,兼具书人的尊严,实在开不了口同泼妇当街争执。 柳竹秋仔细观察冉大奶奶,心里只觉好笑,装出严肃样责备:“这位奶奶,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们又没得罪你,你为何纵仆行凶?” 冉大奶奶也听过温霄寒的名头,看柳竹秋的外貌特征猜到是他,瞬间斗志翻倍,小胡萝卜似的食指直往她脸上戳。 “瞎了你的狗眼!你看看这条道有多窄,把你劈成两半让一半给你走,你肯吗?” 柳竹秋辩解:“我们只一辆车,你们有五辆,自然该让我们先行。” 冉大奶奶假笑三声:“车少就该先行?那好,我干脆再多让你们一手!来人,给我砸了他们的车!” 豪奴恶仆们做惯歹事,有主人撑腰从不考虑后果,得令后都操起家伙来搞破坏。 郭四和车夫手脚快,将马卸下牵到一旁护住,眼睁睁看他们噼里哐啷乱锤乱砸,好好一辆车片刻功夫散成碎片。 萧其臻气得发抖,经不住人群指点议论,愤然拂袖离去。 柳竹秋暗中夸冉大奶奶下手够劲,装模作样怒斥:“你这泼妇未免太凶顽了,这么喜欢烧香,莫非是文殊菩萨座下的青毛狮子转世,急着去庙里认主人?” 冉大奶奶受不得此等侮辱,两道柳叶眉翻做弯刀,甩开粗腿过来动武。 柳竹秋绕着马车残骸躲避,不住骂她“鸠盘荼”、“母夜叉”。 冉大奶奶体胖,跑了几圈气喘吁吁,喝骂仆从:“都愣着做什么?给我抓住狠狠地打!” 奴才们围攻柳竹秋,柳竹秋撂倒前面的几个,可双拳难敌四腿,纠缠下去难免要吃亏。 这时萧其臻去而复返,捡起断掉的车轴打翻刚拽住柳竹秋胳膊的狂奴,厉呵余人:“本县是朝廷命官,谁敢伤我就是造反!” 他出言震住群奴,低声问柳竹秋是否受伤。 柳竹秋理了理衣衫,苦笑摇头:“大人,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走吧。” 萧其臻命郭四、车夫牵了马,喝退挡道的人群往回走。 冉大奶奶自以为得胜,点着他二人的名字破口大骂。 柳竹秋走了老远才摆脱她洪钟似的狮吼,咋舌感叹:“这位奶奶的气势当真不同凡响,怪不得能降服高勇那样的虎狼之辈,我看该送她个外号,就叫‘冉存孝’。” 萧其臻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笑道:“大人忘了?五代十国的第一猛将李存孝1善于伏虎,冉大奶奶的威猛当与他不分伯仲。” 萧其臻真佩服她还有心情打趣,解颐而笑:“先生受了泼妇荼毒还不为意,这份隐忍也比得上唾面自干的娄思德了2。”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