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疲于奔命,还从百忙中抽身召见她,真不嫌累得慌。 通常女子受“从一而终”思想教育,爱欲紧密相连,对男子生欲,也必然会钟情对方。 柳竹秋自幼叛逆,抗拒女德,心气眼界都极高,正应了春梨以前的玩笑话,只有锦绣其外,金玉其里的男人才能叫她倾心。 她迷恋太子的美貌,却不大瞧得上他的性情内涵,若以买椟还珠为喻,就是只想亲近朱昀曦的皮囊,不想要腔子里那颗鱼眼睛。 如今怀疑他对自己动情,她就像羚羊闻到猛兽的腥臊味,戒心拉满,见面后不敢再像从前那样谈笑无羁。 朱昀曦这几日快被宫里的繁琐事务折腾死,事项比较往年并未增加,起变化的是他的心态。 看到那些木偶陶俑般精致死板的人脸,听到那些缺乏感情的陈词滥调,他脑海里就不由自主闪现柳竹秋的声音笑貌,连惹怒他的那些片段都显得朝气蓬勃,为他倦怠的神思注入活力,也将现实生活的枯燥沉闷突显得越发鲜明。 所以他才抓紧仅有的半日清闲,冒着被尊长责备的风险悄悄出宫来见她,希望借此舒缓心情。以为她因外人在场才故作矜持,便将侍从们打发出门,又命她到近处说话。 柳竹秋走到一丈外便停步,躬身请示:“敢问殿下何事召见臣女?” 朱昀曦并不迟钝,即刻察觉这女人态度生分了,疑心与前几日的流言有关,火气迸窜而出,脸色迅速阴沉。 “上月廿五夜间,萧其臻和柳尧章的老婆携同宋妙仙在北海游湖,据说当时还个少年公子在场,那人就是你吧。” 柳竹秋讪笑:“殿下圣明。” 她仍未抬头看他,朱昀曦不觉捏紧拳头,质问:“你们去那儿做什么?是不是专程去和萧其臻幽会的?” 柳竹秋听出醋意,暗道“糟糕”,忙跪地否认:“殿下误会了,那天是我三嫂生辰,她丧父后心情悲痛,我和妙仙姐姐才想陪她游湖散心,途中偶遇萧大人,并不是提前约好的。” “当真?” “臣女怎敢欺瞒殿下?为这桩谣言,家父已狠狠责罚了臣女和三哥,若殿下也疑心臣女,那臣女这冤屈连赑屃1也驮不动了。” “那你见了孤为何畏畏缩缩的,在心虚什么?” “这个……” 柳竹秋没料到太子这般敏锐,实话实说肯定不行,立马编了个可信的理由搪塞:“回殿下,家父因臣女久滞闺中,每逢年节便忧虑倍增,今年更急着想为臣女找婆家。前些天有人向家父推荐了京里那个做瓷器生意的桂百万的幼子,说可以让他赘到我家。臣女恰好认识那桂小少爷,此人有断袖之癖,不喜女子,臣女若招他为婿,不等于给自己招了位姐妹,却如何使得?心中万分抗拒,又不敢对长辈们明言,为此烦恼不已,适才不小心露在了脸上,触犯殿下,还请恕罪。” 朱昀曦听到中途已笑逐颜开,得知她的冷淡源于困扰,一下子幸灾乐祸起来,挖苦道:“你这么喜欢扮男人,大可以温霄寒的面貌和他相处,不就能其乐融融了吗?” 柳竹秋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嫌这话恶心,不愿搭理。 朱昀曦并不计较她这时赌气,主动笑哄:“柳邦彦真是个老糊涂,还是嫌你这烫手山芋在家赖得太久,急着处理掉。罢了,这件事孤替你应付,你且安心吧。” 柳竹秋拿那桂小少爷做挡箭牌,却不愿嫁祸于人,忙说:“殿下,桂小少爷虽说风流了些,但也不曾有大过错。此系旁人好事与他无关,况且臣女做温霄寒时与他也算点头之交,实在不想因臣女之故有损他人。” 朱昀曦讥嗤:“这还用得着你教?孤自有分寸。” 他命她站起来,接着表态:“你这样下去终非了局,孤会尽快为你择婿,但不知你中意什么样的男子。” 柳竹秋提防他在试探,幽默周旋:“臣女的喜好殿下是知道的,但过日子也不能天天大鱼大肉,关键是能滋养身心,延年益寿,口感稍微清淡点儿也行。” 朱昀曦嗔她“流氓德性”,猝然问:“孤听说萧其臻是个鳏夫,他是你三哥的好友,又与你熟识,把他指给你如何?” 对应他之前的态度,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陷阱。 君主将臣下当成猫狗豢养,亲自做主配对方才称心,胆敢野合的都会被看做不听话的孽畜。 柳竹秋嬉笑否认:“臣女若中意萧大人,自己就能成事,哪里还劳殿下费心。” 收到满意答案,朱昀曦笑意转甜,态度也平易了。 “春闱快到了,今年的新科进士里想必有很多青年才俊,到时孤王会仔细留心,若见着好的就指给你。” 柳竹秋听了这话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