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也没有闲钱资助你们。小生写故事都会隐去当事人的真实名姓,你不用怕受牵连。” 韦氏在一旁偷听,忍不住过来劝葛大娘:“娘,温孝廉救了我们性命,我们理应回报人家。而且公公、大哥大嫂还有秧儿的爹死得那么惨,与其等那些事烂在肚里,不如说给温孝廉写成书,将来或许还有人能明白我们的冤屈。” 葛大娘点着头泪流不止,终将事情和盘托出。 那云来村建自前朝,原先住着两百来户人家,总共五六百人,民风淳朴,男女勤劳,基本每家都能温饱自足。 去年初朝廷派人来,说皇太子要在这一带建庄园,选中云来村一些良田美地,要求村民们投献。 按惯例,皇室占用民田须予以金钱补偿,地价不得低于市价。可给云来村的补偿极低,等同于白占。村民们不愿坐以待毙,选出代表去京城向都察院申诉。 庆德帝获悉此情,严饬了承办此事的太监,责令按市价补偿村民,或者另找地方圈地。 云来村的人们以为此事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不料到年中村里突然出了件命案。 “我们村口住着一个叫吴奎的铁匠,是两年前从外地搬来的。那天有人上门找他补锅,见他被人杀死在家里,脑袋不见了。里长上报给村长,几个管事的一合计,这要是报官,左邻右舍几十号人都得跟去县里审案。那会儿家家都忙着割麦子,怕耽误收成。于是村长就建议息事宁人,让邻右们凑了些钱把胡奎安葬了,对外只说人是病死的,心想他一个孤老头儿也没人会来追究。” 灾祸往往脱胎于侥幸,村民们安葬了吴奎,自以为躲过一场官非。仅仅过了一个多月,一名青年到云来村找吴奎,自称是他的侄子,名叫吴生安。听说他叔叔病故,死活不信,向村长勒索银子五百两。 他狮子大开口激怒村长,被村民赶出村子。因而恶向胆边生,直接跑去文安县衙,状告云来村村民杀害吴奎。 县令蔡进宝当天发牌差人到云来村掘坟开棺,发现吴奎的无头尸,便信了吴生安的诬告,将村长里长连同吴奎的十几户邻居抓到县衙审问。升堂后不问皂白先是一顿乱棍打将下去,当场杖毙老少十七人。 噩耗击起千层浪,云来村村民们出离愤怒,死者家属们聚集到一处设灵哀祭,每家每户都自发前来吊唁,商定发殡那天还要一起去送葬。 蔡进宝得知消息,竟向当地锦衣卫役长报称云来村中有乱民谋反,双方纠结兵马在葬礼当天杀入村庄,逢人就砍,见物便砸,村中男女死伤过半,另有百余人被当做反贼俘虏。 锦衣卫嫌审问费事,隔天就将他们拉到野地坑杀了。 那几日云来村“家家流血如泉沸,处处冤声声动地。”2一些死里逃生的村民躲进山洞密林,过了好些天才敢回家。多数人顾不得收埋亲友尸体,收拾残存的家当逃往外地。 余下些胆大的合力收拢死者遗体,按家户统一葬在那片松林里。那些被坑杀的村民至今无人理会,常有野兽去刨食残骸,柳竹秋来时发现的股骨多半就是野狗从那儿叼来的。 “事后村里的田地都被皇庄圈占了,我们这些人被打成乱民,自然得不到一文钱的补偿。那些太监来巡视,将最好的地租给一些佃户耕种,其余的都荒着。时常有些拾荒者来村里捡东西,这一年把村子都搬空了,附近乡民怕鬼,倒不太敢过来。” 葛大娘在悲痛中沉淀年余,已能用比较平静的语气叙述经过,却仍是吞声忍泪,字字泣血。 她的丈夫、长子夫妇以及小儿子全部遇害,只剩寡妇幼童,无力外出逃难,便在村后的丘陵下结庐而居,辟出几亩菜田,每月挑些蔬菜出去换钱,四口人艰难度日。近来风闻外间又在搜捕云来村乱民,她们不敢出去卖菜,只好坐吃山空,听天由命。 轰动一时的乱民案原来是一场惨绝人寰的虐杀事件,当事官员为媚上邀功,任意混淆黑白,滥权擅杀,其倒行逆施足以震悚史册。 柳竹秋只知奸佞当道,豺虎媾患,未曾想到吏治已败坏至斯。她本是抱着履职的心态来探案,此刻却觉得必须严惩祸首方能吐尽胸中恶气。 她不忍让葛大娘等人露宿,坚持入住荒村。 葛大娘与韦氏商量后说:“我们这儿还有位邹四郎,近日外出办事去了,他家的屋子还能住人,孝廉不妨去借宿一宿。” 邹四郎家在云来村腹地,是座四间房的小合院,葛大娘有他家的钥匙,领柳竹秋去安顿了。 柳竹秋不愿睡男人的床,在堂屋的春凳上铺上被褥,打发瑞福去隔壁卧房歇息。 她吹灭蜡烛,抱着佩剑合衣躺下。 黑夜深邃,窗外冷风恻恻,狠狠摇撼枯枝,发出阵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