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一圈土匪。正中间是个大胡子土匪,左眼下有块红色胎记。他左手边是个眉眼与其极为相似的土匪,只是脸上既没有胡子,也没有胎记。 这群人等了亦许久,当见到顾秋生后跟进来的官老爷后,众人的脸上露出五花八门的神情。 大当家清清喉咙,拍了拍右手的空位:“大人请。” 官白纻两手负在身后,翘起下巴:“酒就不必喝了。大当家只管说说,是否愿意归顺朝廷。” 陈保国笑了一下,眼睛却是冷的:“今日不过是想请大人喝顿酒水,俺们这些粗人,向来是敬重好汉的。大人有胆气上山寨,俺们就来接待。” “看来众位是铁了心要与朝廷对抗到底,那今儿本官便不谈招降之事,只是来下战帖,日后总督必会出兵踏平龙山。此酒,还是留作庆功酒,现下本官便不喝了。” 言罢甩袖就走。 众土匪闻言哗然,有人已然起身拿起桌上的刀兵,只等陈保国一声令下,就将这狗官劈成几段。 “且慢!” 陈保国大喝一声,下一刻,官白纻的肩膀便被顾秋生生生钳住。他手劲奇大,差点捏碎官白纻的肩胛骨。 官白纻忍下嘴边的痛呼,冷笑一声,“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我敬你们是帮好汉,却连这规矩也不懂吗?” 陈保国敲了敲桌子,顾秋生松开手,众人也收回兵器,“大人先不急着走。俺们有规矩,最要紧的是要先喝这顿酒,喝过了酒,就有了情分,再谈事情。” 官白纻臭着脸,不情不愿地走到陈保国右手边,掏出袖口里的帕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凳子椅子擦了数遍,这才施施然坐下。 苦竹没有位子,就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官白纻后边儿。 “还未请教老爷名姓。” “姓刘名三丰。” 李经延手下有这号人,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 这帮子土匪看这个小白脸官老爷不顺眼,都卯足劲儿的灌酒。 出乎众人意料,这小白脸不仅来者不拒,甚至酒量奇好。但见他一碗又一碗喝进去,愣是不见脸红。几轮儿下来,那长桌上已是倒了多半,剩下几个也都摇摇晃晃地说起了浑话。 陈保国亦是上头,半靠在椅背上,两眼直直盯着头顶,嘴里不住的:“大……大人海量。” 独独他左下手的那个二当家,黑着张脸,仍与官白纻拼着酒。 一碗又一碗,那些醉汉们都稀奇地瞪大眼,瞧着这边的热闹。就连陈保国,都直起头来,直勾勾地看向二人。 无他,二当家陈为民的酒量,那是绿林间都出了名的。他们当了这么些年土匪,就没见过谁能将陈为民喝翻。 官白纻捏起嗓子笑道:“你们这些人,光是块头大,其实是假把式,一个寨子的人加起来,也喝不过本官一人。” 陈为民垂下眼,压了压酒意,闷声:“拿坛子来。” 他难不成还喝不过这么个不男不女的玩意儿。 官白纻见了坛子仍是不虚,抬起来,与陈为民对饮起来。半坛还未饮下,对面传来酒坛碎裂的声音。她放下坛子去看,陈为民亦是翻着白眼,后仰栽倒在地。 哄笑吵闹声骤然响起,挨近官白纻的醉鬼们大笑着将人揽过来,称兄道弟,不住夸赞,又被官白纻皱起眉头,极为嫌弃地推开。 唯一不饮酒的顾南尘,将所有人料理后,又为官白纻安排了屋子,请她今日先歇在寨子里。 官白纻刚一进屋,苦竹就白了脸:“姑——老爷,你……你酒量怎么如此好。” 她瞥他一眼,不说话,只是扒拉出塌下的夜壶,吐了个昏天暗地。 待吐得渐清醒,她将袖子里湿透了的几条帕子甩出来,两只袖子亦是湿透,得亏这衣服的红颇深,在烛光下瞧不分明。她几乎将所有酒都吐进了帕子和袖子里。 “这……那,我们要不趁这些土匪都醉酒,好好探访一番。” 官白纻哂笑,“什么都不干,只管睡觉。”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