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还以为他在做梦呢,可身体的疼痛感知告诉他,这不是梦。 康熙如今连笑都觉得累,却还是扯着唇角笑:“鄢儿,保成,你们来了。” 就好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事似的。康熙觉得心间陡然一松,好似坚持不下去了似的。 康熙复又咬牙,他必须要坚持下去。 太医说康熙好不容易睡着了,这几日没有怎么合眼过。 他们便舍不得叫醒康熙,进入营帐后,便一直站在原地等着,安静的等待,没有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 直到康熙轻轻喊出这一声鄢儿,这一声保成。 胤礽咬了牙,才把眼底的热泪逼回去。 姜鄢压根就不哭,康熙醒来后,她深深看了一眼康熙,然后走到索额图面前,冷声道:“药拿出来。” 索额图看向康熙,康熙只是望着他,没有说什么。 索额图就将药拿出来了。 这是特效药,没有吃过,无人知道究竟有没有效用。在康熙这里,它是救命的药,但也有可能是催命符。 姜鄢自然认得这种药,这是西药。 既然传教士说了对症,那肯定是有用的。 药拿了出来,太医就张罗着要找人试药,然后才给康熙服下去。 姜鄢懒得等他们,直接将药拿了过来,她随身带着小水壶,直接将药放入口中,然后拿出小水壶喝水。 药服下了,才望着康熙说:“不必找人试药。我来试。” “若无事,皇上便可放心服药。” 姜鄢动作极快,哪怕是站在她身边的胤礽都来不及阻止她。 康熙眼看着姜鄢将药吃下去,也没来得及阻拦,只能让姜鄢快些吐出来。 甚至要让太医想法子,把姜鄢吞下去的药弄出来。 “你又无病,怎可随意吃药?”康熙十分心疼。 姜鄢目光定定落在康熙身上,说:“无妨的。这个药没关系的。臣妾试一试,无事,皇上便可服药了。” 试药还需要些时候,至少要等上半个时辰。 康熙眼中只看得见姜鄢,他深深看了一眼胤礽,而后便让众人都退出去,他想要与姜鄢说说话。 福全和太医都走了,索额图也走了,康熙没有让胤礽离开,嘱他在帐外守候。 胤礽本来也不放心离开,闻言立刻应下,到帐外守着去了。 康熙让姜鄢近前来,康熙没法坐的太起来,只能斜躺在床榻上,姜鄢便直接坐在脚踏上,俯在康熙跟前,同他说话。 康熙没有什么力气,姜鄢便主动去握住了康熙的手。 康熙温柔的望着她:“鄢儿,你好好听朕说话。” 姜鄢轻轻点头:“好。” 康熙如水般的目光十分温柔,他说:“鄢儿,如今是暑热,哪怕是西北,也正是最热的时候。可你看朕,还睡在这样厚的狐裘上。” “朕一日比一日冷,感觉身体里好像一丝热气都没有了。哪怕是躺在这样厚的狐裘上,朕还是觉得冷,觉得难受,清晰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哪怕仅仅是与你这样说话,朕都觉着辛苦。” 姜鄢压着心底的酸楚,轻声说:“这是皇上还未吃药,等一会儿吃了药就好了。” 康熙就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好好听他说话。 姜鄢只得不说话,默默又心酸的听着。 康熙轻声说:“这个药吃下去,也未必是有用的。若是不能缓解朕的症状,那朕的病,就真的是药石无医了。” “这些时日,朕受病痛折磨,竟能体会到从前从未体会过的痛苦。朕从来没想过死这件事,可偏偏到了这般境地,不想也要想了。” “朕的病若好不了,只怕时日无多。他们都不肯与朕说实话,但朕自己心里知道,这个病来势汹汹,只怕是熬不过去的。” “当然了,若能熬过去,自然是好的,若不能,朕须得早日做准备了。” 姜鄢忍不住,听着这些类似于交代后事的话,她就不高兴,不愿意听。 偏偏她方才又答应了康熙,会好好听他说话。 她的两只手被康熙轻轻握住了,她只要稍稍一挣脱便能挣脱出来,可她又舍不得,又不愿意,却又极想用手捂住耳朵,不要听康熙的这些话。 却又怕为此费了康熙的精神,叫他更加的难受。 连日赶路,一刻都不敢多休息,过来了就听见康熙这些话。 姜鄢心疼又委屈,还觉得特别难过,忍不住落泪,自己又赶忙在狐裘上擦去了。 她坚强得很,咬着牙听康熙说话。 康熙见她这样,神情颇为动容,眼眶也是红红的,但没有哭,只是语气越发温柔了。 “朕若不治,朕去后,你们遵从旨意,秘不发丧,缓缓退兵,不可让准噶尔察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