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震撼的巨响,地面猛地晃动起来。 卡纳尔手里的红宝石不断散发出猩红的光。 作为侍从,自己应该去帮助主人,作为契约者,自己也应该去帮助自己的合作伙伴。 卡纳尔几近冷酷地做出判断,脚步从容地从回廊上走过。 他尚未将红宝石嵌在面具上,眼前自然是一片黑暗,但也好在不用去看尽头万年不变的惨白之月。 不紧不慢地朝工具房走去,地面摇晃着塌陷,腐朽的城堡像是濒死挣扎的活物一般不断发出痛苦的哀嚎。 灰尘落下来,洒在卡纳尔的肩头,但他仍旧慢悠悠地在回廊上踱步,打算先去取一盏烛火。 地下室应当是一副惨烈的情景,他灵敏的耳朵早已感知到,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想要戴上他珍贵的眼睛,但是不行,要去坍塌的地牢的话,没有眼睛会很不方便,甚至会伤到自己。 他忍不住叹气,只能想至少今天与从前的每一天都不再相同,用这样的想法来聊以慰藉。 回廊上传来微弱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如果是很久之前,很像是那些不听话的小老鼠的声音。但显然,此时此刻不会有小老鼠这么可爱的东西。 不过他乐于去回到那段有小老鼠的时间,因此他并未作出任何动作。 他只是默默地、默默地做自己的事,偷偷观察着久违的小老鼠。 而小老鼠却也在犹豫地观察他。 或许是警惕,或许是害怕,也或许是其他的什么。 卡纳尔又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但同时泛起一种难以吐露地、隐秘地窃喜。 他故意从她身旁经过,她屏息凝气,不让自己的呼吸暴露。 但是她的心脏跳的很快,也许是因为害怕被发现,但卡纳尔清楚,或许是之前的经历让那颗心脏难以承受的可能性更大。 她很难平息。毕竟她还是一个新生儿。 他坏心眼地故意绊倒在她极近的眼前,她忍住的呼吸几乎就要喷洒在自己的脸庞。 要是没有那张面具的话。 长而尖的鸟喙从她身上尚未干涸的血迹上划过,但血迹本身构筑成了阻止他触碰她的屏障,以至于她都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触碰。 卡纳尔知道晏礼如果发现了自己的举动绝对会发怒,啊,也对,无论是作为侍从还是作为契约者,他似乎都有着不安分的越界心理。 他生气当然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他应该也是最能理解自己的人,他明明知道这种无法遏制的情感。 那种迷恋就要喷薄而出,满溢着心爱的不可控制的情感。 据为己有的占有欲,不顾她意愿急于满足自己的自私,看见她受到伤害时遭受的巨大罪恶感,与自己伤害她时隐秘的满足感…… 自私,自傲,纵欲,罪恶。 正是因为晏礼是那样自私的罪人,所以他也就不可能会理解自己。 他永远不会同情自己,就像他从来不原谅他本人一样。 唯一真正无辜的,只有夏寒而已。 真可怜呢。 卡纳尔几乎要落泪,但是时间已经不够了。 因为自己的自私,他已经预见了一颗宝石的消亡。 太多的话,夏寒会更痛苦,不能再继续了。 卡纳尔直起身,像是平常那样走开。 夏寒在月光下显出身影,提着鲜红的裙摆朝“同伴”奔去。 同伴,却不一定是同类。 卡纳尔推开门,唯一能做的只有祈愿。 许珀里翁大人,愿您能够真心护佑她。 在推开关着同伴们的房间门之前,夏寒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副可怖的模样,她甚至是带着笑意的,激动地推开了那扇近乎于希望与新生的门扉。 但对上那个高贵精致、不染尘埃的、拥有一头璀璨金发的洋娃娃般干净纯粹的艾米莉的惊奇的视线,夏寒唇角的笑容后知后觉地僵硬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