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车依旧很挤, 沈西林穿着没有简章的军校学员装,样式和军装差不多, 人本就好看,一进上车便引来了众人的瞩目, 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和小媳妇儿。 “西林,来这里坐。” 顾红秀拍拍占好的座位,示意他过去,沈西林却摇摇头,只静静站到她们身边, 把座位让给一个老太太,这个举动自然赢得了一堆赞扬声。 “姐, 你瞅西林哥那身军绿色衣服, 他要真坐下来, 指不定被戳脊梁骨。”顾夭夭见姐姐不解,凑过去小声解释,然后又对沈西林说:“你把包给我们。” 见自家妹妹把沈西林的包放在腿上抱着,顾红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说话,顾夭夭若无其事地将目光转朝窗外, 只有泛粉的耳廓泄露了主人些许真实心情。 冬天日照时间短, 汽车最后一站便是满屯镇,此时天色黯淡,太阳早已落到地平线下,沈西林坚持将姐妹俩儿送回去后, 又折返纺织厂家属院。 “哎呀,西林这孩子真是,来就来,自己还是学生呢,还给咱儿带啥礼物啊?”陈月英嘀嘀咕咕埋怨,接着又叮嘱顾夭夭:“幺儿啊,明天带上红志,提些腊肠干木耳去看看你夏姨。” 刚从外面野回来的顾红志一听,兴奋得双眼放光:“西林哥回来啦?真好,我要去!” 这个年代,男孩子最崇拜军人了,自从沈西林去首都上学,至今两年没回来过,顾红志特别好奇高大上的军校生活,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他举起手里被绑得五花大绑,还在扭动不已的活物说:“田鼠,刚逮到的,肥着呢!妈,那我给夏姨他们送去啦?” “绑好一点,别到时候拿过去咬到淼淼丫头,看我不揍你!”陈月英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她在整理明天要带去给夏彩云的东西。 一年前,夏彩云为了上班方便,顺便让淼淼上厂里的托儿所,申请了员工宿舍,不过逢年过节她都会带女儿回来和顾家人一起过,两家人没有分开后就变得生疏,关系比之前还好。 当然,夏彩云每次必定不会空手而来,除了厂里发送了员工福利,也会称上一两斤糖或者肉带过来,按陈月英的说法,她们二人不是姐妹胜似亲姐妹。 夜晚,外间寒风阵阵,刮得窗户震动不已。 躺在暖融融的被窝里,顾夭夭没像往常那样昏昏欲睡,她难得失眠了。 “幺妹儿,西林真不错,不仅给你买了一条布拉吉,还给我和咱妈一人带一盒友谊牌雪花膏诶!”顾红秀高兴道,声音兴奋地说:“你知道吗?我也是听学谦的妹妹说过,她对象从省城给她带回来过一瓶,香香的,瓶子也好看得很!” 不仅如此,沈西林还给皮猴子弟弟带了一个军用水壶,又给她爹带了五包大前门烟。 在农村男人普遍抽旱烟,只有少数村干部抽八分一包的大生产烟,三毛五分一包的大前门,用来送礼或者招待客人,那是十分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我都不舍得用,你说这么好的小伙子,将来不知道便宜哪家姑娘?哎呀,真羡慕她!” 听到姐姐语气揶揄,顾夭夭没好气道:“这话我下次就告诉姐夫……” “呸!臭丫头没个正经!”顾红秀脸皮薄,翻个身不说话了。 卧谈结束,一夜无梦。 翌日天不亮,姐弟三人便拿着陈月英收拾好的回礼出发了,待他们走到公社时,朝阳也从地平后露出了半张脸,照着这个冰冷早晨,试图给瑟瑟发抖的人们一些温暖。 “真冷啊,咱爸当村长后,都不开拖拉机了,蹭不到车坐,难受。”顾红志吐着白气,抱怨道。 听到弟弟的话,顾夭夭侧头看了看被两颊被冻得通红的姐姐,叮嘱:“姐,最近这么冷,单位有给你分宿舍吗?” “当然没有,单位房紧俏得很。”顾红秀朝冰冷的手哈了口气,解释:“优先已婚和老资历的那些工人,像我们这样进厂没多久的新人,要先打申请再看表现,能不能通过申请,啥时候才能轮到,就不知道了。” 一旁的顾红志奇怪道:“姐夫的爸爸不是厂长吗?你让他和叔叔打个招呼,说一声不就行了?” “不行!姐夫他们真这样做了,你让人家怎么想?说厂长以权谋私,公私不分?你都上高一了,要明白流言猛于虎。” 顾夭夭看向弟弟,神情很严厉,她不由得想到五年后的浩劫,到时候这件事或许会成为某些有心人攻讦他们的理由和证据,有的苗头必须掐死,便说:“还有,拖拉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