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深了一个色号,镜头甚至拍到了他指甲,剪得短,甚至可以说秃。 后排有一对情侣,男生在这时发出了一声抖擞的:“呵,落魄王子啊!” 他的女友在旁边叫他小点声儿。 楼颖对介平安是佩服的,也许好的导演都是相同的,他们敢于将定制的珠宝撒在泥潭里,还要用刀子戳,用沙子磨。 孔星河比严飞出场得略晚一些,但令楼颖惊讶的是,孔星河第一次出场时不是坐轮椅的,他骑着一辆旧单车,一身白衬衣配黑色的校服裤子,在路灯下骑得飞快,街灯被他一个又一个甩在后头,白色的耳机线被风吹得贴在他的衬衣上,透过镜头,都能感到夏夜晚风。 他听着一首轻快的歌曲,楼颖冷不丁认出来,那是盛野高中时也常听的一首歌,来自辰雪所在的那个女团。 两个主角出场时,孔星河十七岁,严飞二十一岁,第一场对手戏,是在天台上聊天。兄弟两人住在一栋挤得像蜂窝的老筒子楼里,年生不知有多久了,走廊的栏杆一眼望去都变了形,整个筒子楼的墙面都像是被烟熏过似的,一片焦黄色。 两个大男生住在一室一厅不超过四十平米的蜗居里,转个身都捉襟见肘,那张上下铺看着也像是睡了挺多年了,所以毫不奇怪他们平时更愿意待在楼顶的天台。 楼下扎堆着不少住户,七嘴八舌地说着房子终于要拆了,一个个展望着未来。 孔星河把自己的成绩单拿给严飞过目,严飞只扫了一眼,笑了笑,说:“想要什么奖励啊?” 孔星河跳坐到天台边,说:“嗐,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是想让你开心。” 严飞就扯开嘴角笑,说:“我好开心啊。” “哥,” 孔星河说,“我都想好了,我要考师范大学,申请助学贷款,再拿个全额奖学金。” 严飞没吱声,看着楼下,说:“他们说房子要拆了。” 孔星河撇嘴:“都说了多少年了。” 严飞转头看他,问:“你希望房子拆掉吗?” 孔星河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了。拆了我们就有钱了啊。” 严飞摇了摇头,手肘支在天台边,弓着背:“钱还得拿来买房子。” “不用买!” 孔星河说,“我上大学肯定就住校了,上了大学我就有时间出去打工,我这边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钱你可以存起来租个大点儿的房子,舒舒服服住个几年,我算过了,肯定够,而且还能攒下一笔,等我毕业了,咱们就去贷款买个大房子!” 他规划起未来来滔滔不绝,搭在天台边的两条腿晃来晃去,整个身子也往外晃,严飞在这时扶了一下他的腰,说:“小心点儿。” 孔星河不晃了,冲他笑,夕阳余晖照着两个人的侧脸。楼颖看到严飞额角的长发被风吹拂,飘过孔星河眼前。 严飞看着他,忽然直起身,大手严肃地一拍他的腰,说:“下来吧。” 孔星河没下来:“没事儿,我坐了多少年了,稳得很,不会掉下去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楼下,下面的世界小小的,像那种乐高拼成的模型,他没玩过,但见到过。邻居们激情讨论的声音经过层层过滤,听起来和隔了几公里的大都市的车水马龙没有区别,孔星河毫不害怕地说,“再说我掉下去,你肯定会拉住我的。” 他回过头来,看着谭阵。楼颖皱了下眉,不对,是看着严飞。是孔星河在那样看严飞。 严飞也看着他,视线端详着小自己三岁的少年的肩膀和腿:“以前拉得住,现在不一定了。” “怎么会?” 孔星河用更夸张的眼神上下打量严飞,“你看你这手臂,强壮有力!你看你这腿,稳得一比!你看你这腰,公狗——” “喂!!” 严飞飞快地截住他,气得笑起来。 孔星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说错了说错了!” 他的脸上有一抹酡红。 “你哪儿学的这些词啊?” “就听他们成天瞎说的呗……” 镜头拉远,孔星河还是坐在那里,不时往后倒一倒,而严飞的手一直没有离开他。 天台上晾晒着五颜六色的床单,风一吹,这儿的天空都好像是彩色的。 第15章 介平安老爱拍一些挑战观众接受力的题材,他喜欢发掘大都会里不光鲜亮丽的角落,镜头永远对准那些粗粝的、市井的、甚至不堪入目的细节,像是《稳定结构》里那栋破破烂烂的筒子楼。也有一些电影爱好者和毒舌影评人说他作为一名导演,极度缺乏美感,说他热衷耗子视角,阴间滤镜。 谭阵要拍《稳定结构》的消息一传出,大家都喜闻乐见看介平安能把谭阵糟蹋成什么样,果不其然谭阵在这部片子里光环全无,后期甚至连下巴上的一圈青茬都要被保留,楼颖听盛野说,在片场介平安甚至嫌谭阵头发太干净了,在地上抹了一把灰直接擦到谭阵头发上。谭阵的助理说谭阵下巴上的胡茬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