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做的这些,世间男儿只怕也没几个人做得到。” 秦筝突然被宋鹤卿这样真情实感地一番夸,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谦虚道:“宋大人谬赞。” 宋鹤卿却只是感慨万千地摇着头,眼神欣慰又有些伤感,似透过秦筝在看故友:“老臣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 从秦筝那里离开后,宋鹤卿便拿着她的手谕去青州大牢提齐光赫。 齐光赫被关在牢里大半年来,目中无人的傲气早被消磨了个干净。 他对太子妃口出妄言叫太子听见了,仕途可不就此断了。 太子不杀他,将他收押大牢,大抵也只是怕这起兵之际,不利于招揽贤才。 齐光赫悔不当初,堂堂七尺男儿,竟在狱中哭过好几遭,狱卒们听说他是因诋毁太子妃被关进来的,对他也从没过好脸色。 齐光赫本以为这辈子都是在大牢里蹉跎度过了,宋鹤卿却在此时带着释放他的手谕前来了。 齐光赫感激涕零,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多谢殿下再用之恩,下官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宋鹤卿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人,眼底也有些复杂,他道:“太子殿下还在闵州,这道手谕,是太子妃娘娘下的。” 齐光赫怔住。 “太子妃娘娘心怀宽广,未记恨你先前的诋毁。娘娘一向唯贤是用,先前重用岑军师,也是娘娘有远见,若不是听从岑军师的谏言挖了泄洪河渠,青州百姓也得在此次洪灾中遭难。如今要重修鱼嘴堰,太子妃娘娘听闻你齐家在这方面颇有造诣,特命我前来接你出狱。” 这话半真半假,有替秦筝收拢人心的意思在里面。 齐光赫悔恨不已,面皮涨得通红,又是羞愧又是感激:“竟……竟是太子妃娘娘启用于我……” 宋鹤卿走近一步,拍拍他肩膀:“出去后且打听打听太子妃娘娘做出的政绩吧,大楚能有这么一位太子妃,是大楚之幸。” 齐光赫悔道:“当初是我口不择言,我无颜再见太子妃娘娘!” 宋鹤卿道:“大楚经年战乱,民生疾苦,未免株洲百姓来年再受洪灾,赶着严冬修好鱼嘴堰大坝才是紧要的,你若心怀感激,便莫负娘娘众望,好生修建鱼嘴堰大坝。” 齐光赫面上愧色愈重,连声应是。 走出青州大牢时,宋鹤卿背着手看飘雪的灰蒙蒙天空,眼里带着他自己才懂的欣慰。 大楚有这样贤明的两位主子,这天下,快定下来了。 第130章 亡国第一百三十天 汴京也开始下雪了,和江淮的薄雪不同,这座古老的王都,像是一头迟暮的狮子,整个被淹没在了肆虐的风雪之下。 偌大的宫城,檐瓦和地面皆是一片茫茫雪白,只有宫墙还是朱红的颜色。 李信病榻缠绵多日,朝政全由摄政王沈彦之把控。 宰相高卓和文侯都已因宫变落马,剩下的朝臣们,哪个不避其锋芒。 金銮殿多日未上过早朝,殿门落了锁,里边薄灰都已落上一层。 从前闲置的羲和殿成为了大臣们议政的地方。 沈彦之一身猩红挑金线的亲王蟒袍,懒散坐在羲和殿上的花梨木交椅上,底下的朝臣们在争吵不休,他却只是半垂着眸子,一下一下转动自己手上的白玉扳指,精致的眉眼里强压着一份不耐。 真正坐到这个位置,才发现也不过如此。 他想要的,依然遥不可及。 一名老臣跟同僚争得面红耳赤,回头发现沈彦之似乎根本没把他们议论的这些当回事,心中怒气更甚,拱手道:“摄政王,瘟疫横行,民生凋敝,从前未能找到救治之法也就罢了,如今已有一名游医摸索出了法子,何故要把游医扣押起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