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是江山社稷,君者,舟也。 那一世,楚承稷经历得最多的便是虚妄和背叛,云岗寺同他划清界限后,他便再也没登过山门。此时听秦筝说了这话,再想起自己下山时老者悲悯的眼神,心口有什么东西,在尘埃里蒙蔽了三百年,才终于破土。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当年提起屠刀,也算是入了地狱。 他那一世没参透的禅,现在终于参透了。 楚承稷看了一眼依偎在自己生旁的秦筝,释然一笑,可参透又如何?他已甘入红尘。 秦筝见他望着自己笑,还有几分莫名其妙,问:“你笑什么?” 楚承稷合拢掌心,便扣住了她的细嫩的一只手腕,“笑阿筝慧颖。” 秦筝狐疑瞅他两眼,没弄懂他怎么突然夸自己,接受了他身份,秦筝倒是想起另一件事来:“皇陵真是李信派人挖的?” “我挖的。” 哪怕已经有心理准备,在听到某人理所当然一般说出这三字后,秦筝还是哽了一下。 随即安慰自己,行叭,反正都是他后辈们的陵墓,挖了就挖了。 她道:“李信那边平白无故被扣了这样大一顶帽子,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从皇陵里带出的那些金银珠宝,也别急着从西域一带流通出去,先把没有徽印的珠玉宝石转卖出去,这些东西便是落到李信手里,他们也查不出什么。” 楚承稷应允:“就按你的意思办,岑道溪巡视了元江河道,担心李信一党若是狗急跳墙,会炸掉鱼嘴堰,水淹青州以南的地区,从大砍村修一条泄洪的暗河,把水引到赤水,方能保全元江两岸平原。未免李信那边惊觉,修暗河一事需得暗中进行,正好你要修渠给远离元江的村落引水,可以此做掩护。” 秦筝这才明白为何他同自己去勘测了一天河道,就突然提出要去扈州一趟。 人工挖出一条暗河的工作量和修建灌溉水渠不可同日而语。 把修修渠的所有银子都拿去挖暗河,都不一定够数。 要想达到泄洪的效果,还得计算元江主河道的泄洪极限是多少,涌入河道的最大水量有多少,分走了元江主河道自己能泄掉的一部分洪水,剩下的那些就全得从暗河走。 因此河宽多少,河床挖多深,才能达到泄洪效果,都得计算出来。 规划好河道走向,正式动土开挖,在这没有挖掘机,全凭人力的古代,要想赶工程进度,就只能让更多百姓前去挖土开渠。 耗损人力也耗损财力。 最重要的是,成千上万的人前去挖暗河,这么大动静,要想瞒下来,委实不易。 秦筝是个行动派,立马从书橱里翻出了这些日子常用的前人记载的关于元江流域卷宗,“从大砍村人工挖一条河联通赤水可不是易事,我算算这条河需要承担的泄洪量。” 如果工期内根本不可能完成,就只能把青州境内大渡堰水库的水放掉一半。 但大渡堰一开闸,压根就瞒不住,李信那边得知他们水库缺水了,肯定不会再放鱼嘴堰的水来淹他们。 今年青州大面积农耕,再过两月正是庄稼渴水的季节,大渡堰没了水,庄稼只能旱死,届时指望着田地里收成的百姓对他们开闸放了大渡堰的水,必然是有怨言的。 若李信煽风点火大做文章,扰乱了他们这边的军心,他们更是得不偿失。 相当于李信不费一兵一卒,他们只为了这个隐患,就把自己置于险地。 所以目前最为稳妥的办法,还是暗中修泄洪的河道。 …… 李信被人扣了一口挖人皇陵的大锅,自是怒不可遏。 天下文人对他口诛笔伐,若当真是他做过的事也就罢了,偏偏这次是场无妄之灾。 他知晓朝中不少大楚旧臣肯定会对他更生不满,前朝太子那边又各外会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