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这话头他再不能替殿下作答。纵然他心里清楚,殿下已然两天一夜未曾合眼。他余光瞥见楚元逸的眼色,撤身退至门外。 门内,楚元逸掀起略微发涩的眼皮:“驸马又被你拎回去了?” 他硬生生转了话头,语调却是轻淡。然这话头提的极是有用,楚颜顿时眼露厌恶:“不就是因为他,我早前便知道你请了太医进门,偏他悄悄去了挽君院,我想着你们多半没事,就先去将他提回府上。否则,可是丢了我天家脸面。” “闹大了。”楚元逸平静道,“堂堂当朝四公主的仪仗出现在挽君院,现下已是人尽皆知。”那挽君院里收揽养着的,可是红倌人。 楚颜却似浑不在意,眉间甚至染上自得:“那也是他自找的。”说着,又是笑道,“三哥哥,你说我这一招用得可好?” “驸马重色,早晚有这一日。”尤其在公主府被看管甚严,以他的性情自然要出府偷吃。“不过,这事可不是头一回,你从前不是向来懒得多问。” 楚颜短暂的一滞,她自然瞧不上那污秽之地,可个中原由亦不愿详说。她脑筋一转就要错过这个话头,不妨楚元逸忽而又道:“你忍够了,要将他休弃?”公主与驸马和离可不是小事,尤其驸马逛挽君院也不是头一回,怎么忽然想起要用这个做由头? “我是怕他染病脏了我的公主府。”楚颜仓促开口,然却不是实话。她不再给楚元逸开口多问的机会,果断转口,“三哥哥,安若以死求生这事真是了不起,那般刺向自己,一不小心人就真的没了。” 楚元逸淡淡地“嗯”了一声,亦没揪扯驸马一事。 “不过这场景我怎么好像在哪见过?”楚颜费力想着,忽的双掌落在身前的桌案上,“我想起来了,先前在我那儿,她便是用这个法子来摆脱驸马。” “啧!”她愈是忍不住感叹,“回回毫不犹豫舍自己性命,了不起。” 楚元逸眸间一紧:“什么时候的事?” 楚颜讪讪一笑:“很早了,桃花宴后驸马打了安若的主意,我就……”余下的话楚颜未敢多说,只连忙保证,“哥哥你放心,我出现的特别及时,绝对让那渣滓一个手指头都没碰到。” 说罢,愈是不给楚元逸多加思索的时间,笑嘻嘻地往前凑了凑:“不过三哥哥,你也忒狠心,这一次次,亏得安若足够机智足够命大,换了别的,你这么不管不顾,怕是早死多少回了。” 楚元逸脸色未变,心下却有些发虚。 不妨楚颜又道:“三哥哥,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几番生死,安若皆凭一己之力化解,你们两个说是互相利用,可她用你什么?” “她足以自保,便显得你毫无用处。”说罢,便是扬长而去。心下默然:三哥呀,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你身在局中看不真切,我来帮你挑破。 楚元逸目光微转,坐姿未变,眼下些微的倦意却是跑了干净。楚颜的话像一盘冷水猛地泼在他面上,是啊,既是互为棋子,怎可安若一心盼他周全,他却次次眼看着她置身于险境? 一时间,他甚至忘了,楚颜惯是诡辩高手。 既是互为棋子,谁管棋子能死活?良善的是安若,却不该是他。 然他尚未想至全然通透,自个已然出现在云间院,并与尚未歇下的石竹道:“今夜我睡在这儿。” 石竹眼中欢喜溢出,忙道:“奴婢这便去收拾。” “不必。”楚元逸拦下她,“我自己来。” 楚元逸行至屋内,步子尚未落在榻边便是眉间一紧。大床方向安若的呼吸声急促且紊乱,他疾步至床前,趁着微弱的月光果真见安若额间有细密的汗水浸出。 她身子微微颤抖,似是被梦魇困住。 “安若,安若?”楚元逸轻声叫着她的名字,想将她唤醒。 床上的安若正陷于梦境,她被许多人追逐,偏偏双腿无力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不一会儿便被人钳住。她看不清身前那人的脸,只知他是太子,是令她惊惧恶心的存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