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逸忽然轻叹一声, 一手摁着扶手坐回椅上, 方嗓音低沉道,“说结果便是。” 屋内暮云暮霄俱是愣了一下, 当时可是您说要查个清清楚楚。然两人自不会这般没眼色,眼瞅着风雨欲来还要径直撞上。 暮霄心下迅速精准措辞,可到底迟疑了一刹。这事详说还好,若归于一个结果, 他着实担忧会被一脚踹出去。可也容不得他多想, 一刹后即利落开口:“禀公子, 此事没有结果。” “昨夜扶云殿确有半个时辰, 无人在殿内侍奉。”因而这半个时辰是否生事, 也就无人得知。“属下已着人旁敲侧击淑妃娘娘, 但娘娘昨夜一直昏迷全都不记得。” 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矣。 楚元逸沉沉地闭上眼,良久方又睁开眼,眼带血丝道:“陛下呢?” “陛下离去时神色无异。” “可招妃嫔侍寝?” 暮霄道:“不曾。” 楚元逸静坐不动, 直至天色全然暗下,云间院着人前来传话,道是夫人醒了,他方才自椅上起身,步调是素未有过的沉重。 云间院,安若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仍有些混沌,饮过几盏茶才渐渐恢复清醒。她一抬眼便见屋内一熟悉的物什,疑惑道:“这屋内何时添了张椅子?”乍一瞧见那躺椅,险些又令她晃神以为仍是在定国公府碧江院。 石榴守在她跟前,道:“公子着人送来的,奴婢瞧着和从前咱们院里的一模一样。” 怪不得,她曾让石榴将他带去碧江院,他瞧见了亦是寻常。亦或,是前日他见她她趴在桌上睡着,他才起了这样的心思,好令她能够舒服地小憩片刻。 此事她还不曾顾及,他却已然办妥。 石榴这段端愈是眼含笑意:“公子还命人移了石榴树,已经栽在咱们院里了。”石榴一双眼亮晶晶着,“公子还问我,我的名字是不是就是由此而来,还问小姐是不是喜欢吃石榴。” “小姐,公子对您真是无微不至。” 安若莞尔一笑,他确然是心思细腻,甚至,细腻到令她有些怀疑这样的人到底是不是未来的帝王。帝王合该深谋远虑心思深沉,怎会像他当真如风流公子一般? “这一夜,府上可有什么事发生?”诚然,她是想问她自个一夜未归,楚元逸宿在何处。由此,也可见除却苏绾绾外再有哪位姨娘被他放在心上。 石榴想了会儿:“倒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孔姨娘也病了,连夜请了大夫上门。” 孔姨娘?安若道:“原是府上侍女那位?” 石榴点点头:“听说现在已经好些了,小姐,咱们要不要送些东西过去以示慰问,毕竟您现在也是当家夫人了。” “嗯,你着人去准备吧!” 嘱咐过石榴她正欲起身,忽见一人从外头大步走来。那人绕过六扇琉璃山水屏风,径自走至她床前。 来人背着光,安若只知他的眸子直直地凝着她,却是看不清他眼尾泛红。她倚着软枕率先打破无言:“夫君,母妃昨日只是着了风寒,妾身离宫时母妃的身子已是见好,还请夫君宽心。”他们母子的关系如何不要紧,她做好自己的事便是。 楚元逸怔怔地凝着眼前的女子,她的面上除却略有倦色与从前一般无二,依旧是眸光澄澈,一派坦然。 亦因着那份纯净,愈是衬出他的肮脏与不堪。 楚元逸下颌紧绷,顿了会儿方道:“劳烦夫人为母妃侍疾,昨夜……”他说着,那些盘旋于喉间的话到底说不出来口。 末了,只沉沉道:“夫人受累。” “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她始终温婉笑着,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这念头一起,楚元逸心头骤起波澜,他竭力压制着那份不知是喜悦还是慌张的东西。低低道:“听闻昨夜陛下也在母妃身侧,不知陛下可有为难你?”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