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非什么贵客,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谢小弥语气始终淡漠,并没有配合着对方虚与委蛇。 曹县令沉吟半晌,心道这就是遇见一块冥顽不灵的顽石。 可是人都在这了,门外重重戒备设置着,别说是一条脱水的鱼,就是能一飞冲天展翅翱翔的飞鹰,也逃脱不了他设下的天罗地网。 不过是区区流一滴眼泪,根本花不了什么时间,也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这鲛人有什么可拒绝抵触的。要是他自己的眼泪也能价值百金,被世人视为稀世珍宝,他一定先哭个昏天黑地。 冰冷的牢房内寂然无声,看似平和的交谈下,每个人都毫不退让。 谢小弥十分清楚,掩饰下的曹县令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耐心,用不了多久便会露出隐藏的獠牙。可是这样是划清界限最迅速快捷的办法。 看见对方第一眼的时候,他就大致明白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对比城内消瘦饱受饥荒之苦的黎民百姓,那些县官老爷整日混迹官场,搜刮民脂民膏,只顾自己享乐,根本就不知道良心为何物。 人性的贪婪会使欲望无限膨胀,一旦一个愿望被轻易满足,接下来就产生更进一步的念头,然后陷入无穷无尽的欲念泥潭。 更何况是紫焰玲珑珠这样百年不遇的无价之宝。 而且珍珠之华美,不可方物,追求一切美丽的东西,也是人发自内心的本能。 再华美的珍珠也只能取悦达官贵人,供那些不知黎民疾苦之人享乐,并不能真正挽救百姓此时水深火热的状况。 因此他就算给的珍珠再多,对汐昀最初想要帮助苍生摆脱困境的目标也毫无意义。 为此,他并不打算让那位急于向丞相邀功的曹县令满足那小小的愿望,哪怕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曹县令脸色阴沉下来,失去肌肉支撑的面部如肥油一般向下耷拉着:如果我是你,就会识相地选择好好配合。你那位同伴是何下场,你怕不是已经忘记了罢? 谢小弥闻言也并无惧色,英挺的眉峰如刀削一般,如果是焦亦琛昨日那样的皮肉之苦,他也不是不能接受,那苦痛本就该是由他来承担的。 兴许是带着对焦亦琛的愧疚,谢小弥沉默着,并没有出言反抗。 曹县令无情的薄唇勾起一丝讥笑,似乎得意于他位于上风的片刻胜利:来人呐,将他押至死牢先关上三天三夜。 谢小弥顿时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会换一种方式对付自己。 本就虚弱饥渴的身体被关进死牢就已经十分煎熬。 更何况死牢阴冷,密不透风,大门闭合之后没有一丝光线,也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所囚之人会由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而逐渐癫狂崩溃,区区三日,不过是精神摧残的第一步。 越过曹县令,几个年轻壮硕的手下拎着古藤蔓,粗暴地将谢小弥从上到下捆了个严严实实。 在接触到粗糙古藤的一瞬间,谢小弥浑身的力气就顺着接触位置被源源不断地抽离身体,乏力之感席卷全身,可是他依旧凭着坚强的毅力站在原地。 他强撑着眼皮,怒目盯着曹县令此时抚着自己浑圆的肚子,一副盛气凌人洋洋自得的样子,然而没过多久,终究还是抵不过大自然赋予古藤最原始的神奇力量。 在那一刻,他丧失尽所有的抵抗之力,可是意外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意识仍旧是清醒的。 如果是这样,他的处境就还不算完全被动。 等谢小弥彻底闭上双眸之后,几个年轻衙役就准备合力将他扛到一旁的死牢之中,然而下一秒,远处焦急的声音逐渐清晰。 大人大人!丞相亲自来接鲛人了! !!! 谢小弥在心里对丞相的意外出现感到惊讶。 曹县令似乎是没听清楚,语气冷利,透着分明的不耐:你赶着投胎啊,说慢一点,是谁打算来接人? 扑通跪地的小厮声音还有些稚嫩,急促的语速暴露出内心的焦急:回禀大人,是丞相大人,丞相府的轿子已经停在衙门外了! 什么?! 曹县令没再多言,带着一众随从飞快离开牢狱。 抬着谢小弥的几个衙役一时也没了主意,当朝丞相那是什么样的大官儿,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为了条鲛人,不顾劳碌奔波,亲自来他们这个偏僻县城。 若是人来了,非要见鲛人一面,结果发现他被捆成五花肉似的扔在死牢房里,到时上头真要怪罪下来,肯定要拿他们是问。 几个人抬着谢小弥站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直愣愣站在刑房里面面相觑。 然而丞相并没有给他们留太多纠结的时间,一眨眼,数十个精神抖擞的侍卫涌进狭窄的县衙牢房过道。 谢小弥闭着双眼,嘈杂纷乱的脚步声让他分不清来人究竟有多少。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