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弦,已经被盘车完全绞开,一副控弦待发状态,沉重弩矢,已经安置在凹陷的刻槽中,银质箭头,闪烁着寒凉的光芒。 游澜京的目光,逡巡在台下,星罗密布的街道,一望过去,平坦、宽阔,收入眼底,不同于盛京的繁复屋檐,层层叠叠地遮人目光,一方方土室,甚少有遮挡物,清晰、明确。 他的凤眸,终于燃起一丝亮光,他看到了! 拐过一排排土室,马车停下,阿幼真揪住了玉察的后领口,将她拎下来,抵在墙上,又被她骗了一次! 这头狼已经恨不得将她撕碎了。 阿幼真不再犹豫,盯着渴望已久的脖颈,埋头下去,一口,咬住了玉察的脖子。 疼痛,令玉察的指尖扣住了墙体,阿幼真高大的身躯,蛮横地将她按住,动弹不得,皮肤破开,温热的鲜血溢出,流溢在世子的唇齿间。 阿幼真情不自禁地将她双手一同按住,慢慢上拉过头顶。 玉察的脊背,死死地贴在墙上,手指微动,她感觉,力气……好像恢复了一点儿。 于是,她缓缓抽出了拿把压裙刀,蓦然,一下子,捅向了阿幼真的腰腹。 刀刃仅没入两寸,阿幼真扼住了少女的喉咙,眼底怒气腾腾。 “小骗子,想死吗!” 压裙刀“咣当”一下,掉在了地面,少女的眼睛,没有惧意,她只恨力气没有完全恢复,不能捅得再深些。 “如你所愿。” 阿幼真一面扬起嘴角,一面将拇指,按在了少女的嘴唇。 倏然,弩弦绷紧就位,一声松扣,一根箭矢,破空而出,重重地落在阿幼真的身后,嵌地三寸,尘土四扬。 阿幼真被震得回头,皱眉,朝箭来的轨迹看去,高台上,一架重型弩砲,对准了这里! 如果不是顾忌到玉察与阿幼真离得太近,刚刚那根箭矢,恐怕已经贯穿了阿幼真的身躯。 就在阿幼真心头大骂一声时,玉察立刻挣脱开,跌跌撞撞,手脚并用地朝前头奔跑去。 跑!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勇气,她拔腿就跑,心里再没有其他的念头。 瘦小的身躯,艰难地穿雨而行,大口呼吸,风像刀子一样刮,雨丝渗透在呼吸,冰冰凉凉。 游澜京抬起棘爪,使滑槽带回,再次,瞄准了那只黑点儿。 不知从哪里,扬起胡琴与笛声,高台上,清净一片,渺渺袅袅。 其实,游澜京很喜欢笛声,他有些怀念,白马津未带出来的那柄紫竹笛。 尤其在此刻,十分应情应景。 最好的雨,应该在初春。 料峭春寒,打落竹叶一滴又一滴的霜水,没入乌黑的泥土,有时,游澜京会产生幻听,以为这是仇人美妙的哀嚎。 他操动弩砲,用最极致,最诡异的拧拉,箭矢飞行中途,轻擦一下旁边的土墙,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改变了轨迹,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袭来。 漆黑光亮的箭矢,绷紧,笔直,光芒从鳞片滑落,绚烂夺目五彩斑斓的黑色折射。 仿佛不是一根箭,而是一条黑鳞蟒蛇游走在人世间。 阿幼真聪慧通透,他知道,自己必须找到玉察!只要这个女人在手,游澜京就不敢开箭。 此刻,玉察躲在一堆竹篾筐里,她身子瘦小,轻易地钻进去,将盖子阖上,双手抱腿,一双明亮的眼眸,透过竹篾的缝隙,盯着外边儿的动静,她瑟瑟发抖。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