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长长的游廊,又过了两重殿宇,直转到后园,才看见拢烟说的小阁。 庭院中清泉流石,雪淡梅疏,泉眼旁的碧彩瓷缸内还有两尾锦鲤,火红的身体在薄薄的冰面下游曳,为清冷的院落增添了些许生趣。 拢烟让她们先在门前等待,她进去通禀,却从殿中走出一个宫女,见了她们连忙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二位贵人,公主这会儿睡着了呢!” 拢烟闻言转头看向云楚忱她们,说道:“公主想必是昨晚没睡好,这会困意上来了,劳烦二位稍待片刻,我先带二位到偏厦坐坐。” 云楚忱正要点头,忽听窗内传来一声不太真切的呢喃。 拢烟以为公主醒了,便住了口,站在窗下细听公主的吩咐。 但窗内又没了人声,几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又听见平遥公主的声音传来。 这次的声音较大,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她说:“晋亭,别走,留下来陪我,我怕……” 魏妥妥面色大变,拢烟的神色却变得古怪起来。 云楚忱半掩着眸子,垂头听平遥公主一声声喊着“晋亭”,没有半点表情。 拢烟好似终于回过神来般,解释道:“公主许是梦魇了,这几日多亏了晋二公子在凛霜殿保护公主,公主才能睡个好觉。” 说着,便引着二人到一旁的屋子去歇息等候。 不过片刻,公主身边伺候的宫人便来唤她们,说公主已经醒了,让她们过去。 魏妥妥虽然不知道晋亭那日与平遥公主发生的事,却下意识的觉得事情有异,在身后不安的拉住云楚忱的袖子。 云楚忱转身安慰的拍拍她的手,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不要被假象迷惑,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魏妥妥怔然片刻,慢慢放松下来低低的“嗯”了一声。 二人走入小阁之中,拢烟正在为平遥公主重新梳头。 “公主殿下千岁。” 平遥公主一脸喜悦的转头看向她们,“不用多礼!也真是的,我方才竟睡着了,你们等等我,我这就好了。” 她自称为“我”,看上去和善好相处,毫无公主的架子。 她一边跟云楚忱她们说着,一边吩咐拢烟:“快些快些,简单点就好。” 拢烟答应着,手上的动作加快,片刻就为平遥公主重新梳了个凌云髻,只在鬓边簪了一朵玉兰,看上去清淡纯澈,越发显得不谙世事。 她扑过来拉住二人的手,与她们一起坐在蒲团上,小脸皱起来,说道:“你们不知道,先前真的是被吓怕,每日都做噩梦,那几具烧焦的尸体,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他们……我真是害怕极了。” 云楚忱闻言柔声安慰道:“公主,您总是回想那日的情景,夜里难免做这样的梦,不如多想想其他的事情,时间长了便淡忘了。” “你们不知道,方才不过睡了片刻,就梦见了。”她一双细长的眼睛半垂着,竟是怕的忍不住落泪,睫毛上沾着点点水光,看上去十分柔弱。 云楚忱这时坐的近才发现,平遥公主五官生的不是顶出色,这一双眼睛却着实迷人,细长,眼梢微挑,下眼睑略厚,活脱脱一双勾人的狐狸眼。 她此时一副清纯无害的神色,便显得楚楚可怜。倘或换成一副妩媚姿态,不知是如何妖娆的模样? 那天晚上,晋亭想必是见识了? 平遥公主还在诉委屈,“还好有晋亭在,要不然,我真是连觉都睡不得了。” 云楚忱听了这一句,越发断定方才平遥公主是假意梦魇,难道公主猜测她与晋亭有什么,所以才这般试探? 虽然心中疑虑,但她可不是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不但没有露出异色,还出言安慰道:“晋二公子武艺高强,的确令人安心,有他在凛霜殿护卫,公主应该安心才是。” 平遥公主闻言,突然没了动静,目光在云楚忱脸上挪动不停。 云楚忱好笑道:“公主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没什么,只是想到我大婚之后,晋亭身为将军府公子,总不能跟随我去公主府侍奉,到时我又该如何呢。” “公主何须担忧,等公主与驸马完婚,身子大好了,从前心中所忧虑之事也就不复存在。” “你说的也有道理。”平遥公主喃喃了一句,神色由阴转晴,“好了,不想这些了,咱们去外面玩雪可好?” 平遥公主说着站起身来,笑盈盈的系了银狐斗篷,又戴上宫女替她缝制的护手。“这是给你们的,戴上免得冻手!” 两人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