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无法多说什么,只能伸手按按王雱的肩头,以示安慰。 * 王安石被罢相之后,老天的确像是郑侠所预言的那样“天必雨”,下了两分钟的毛毛雨。而这对北方的旱情丝毫没有缓解。 事实上这场大旱灾后来一直持续到四五月才渐渐结束。 而北方几路不少受旱的田地绝收已成定局,连补种都没了指望。 各处官府唯有大开常平仓赈济,并且指望五六月时南方的新粮收上来,能够缓解眼下北方的困局。 于是,在三月中,汴京城中粮价攀升到了最高峰。即便有界身巷的粮米交易所和通往扬州的高速公路也无济于事——全国的粮价在青黄不接的时候都是最高的。 三司使沈括计算了各州府的钱粮支出,唉声叹气地来找明远商议—— 朝中又缺钱了。 如今西北战事连绵,西军至少有二十万常备禁军需要供养。这部分钱粮一早就被拨出去不能动,剩下的要支撑偌大的国家,赈济受灾的几路,沈括这个“自然科学大拿”也觉得捉襟见肘,支应不过来。 于是沈括来找明远商量,看看能不能尝试发行债券,或者干脆再发一些纸币。 明远对发行债券这件事并不看好:发行债券通常要有稳定的资产和经营回报作为支持,比如修建公路和水利设施,都可以发行债券。 但是为了赈灾发行债券?如果没有矿山等的产出作为抵押,想必不会有什么人对此感兴趣的吧。 明远看了看他关于货币发行量的计算,倒是觉得发行交子还有一些空间,上次交子发行了300万贯,现在再提到350万贯,也不是不行。 但是他也提醒了沈括,一定要追加保证金——无本发钞,这个坏头一开,之后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沈括诺诺地应了,表示他一定会慎重考虑。 “但无论如何,这寅吃卯粮,是吃定了。” 沈括临走的时候,长叹了一声。 明远对此也深有同感:但这是没办法的,西北方向的战争开支是必须的,而北方大旱这天灾也不是人为可以改变的。 沈括一走,明远就收拾收拾准备下班。没曾想小吏又着急上火地送了几份公文来给他批阅,耽搁了让他下班的宝贵时间,结果明远出门的时候,正赶上附近的衙署都到了下班时间,在这里辛苦一天的北宋公务人员就像是出笼的鸟儿,一边松快筋骨,一边匆匆地往家赶。 明远喜欢骑马上下班。今日他刚刚上马,就见蔡京也坐于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缓缓与他并辔而行。 这人脸上挂着一贯雍容的微笑,眼神深沉,望着明远,道:“远之,好巧!” 明远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巧不巧”的,而是蔡京专门找机会要与自己搭话。他不知蔡京的来意,也不便当街将人呵斥,把人赶走,于是也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好巧!” 于是,两人并辔,在汴京拥挤的街道上缓缓而行。而蔡京则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明远说话。 听完蔡京说的,明远只觉一股怒意从心头涌起。 却并不是因为蔡京,而是因为冯京。 在明远的观感中,冯京和王珪差不多,不是新党,也不能完全算是旧党——他们应该都算作是“帝党”,以天子赵顼马首是瞻,官家说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的那种。 结果这次冯京通过蔡京递来的话,乃是邀请京中大户,有钱人家,尽量认捐,出钱赈灾,以缓解此次北方大旱给国家带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