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也忍不住感叹:“范文正公写‘人不寐, 将军白发征夫泪’, 写得的确没错啊!” 这些时日, 开边熙河的大军一直都只是在练兵、屯田、互市, 看似没有大的动作, 可是身为主帅的王韶心里明白,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最关键的时机。 要论起急切, 他比帐下任何人都要急切。 如今西夏国中太后当朝, 又重用汉人。然而这位出身汉家的太后梁氏, 每每受到国中西夏贵族的压力,就会故意把这种压力转移到对外战争上。 随着西夏国主秉常的年岁越来越长,国中呼吁梁氏还政的呼声越来越响亮。此后梁氏面临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大。 的确是再也不能等了啊! 面对面红耳赤,在自己面前坦诚心迹的种建中,王韶果断开口:“彝叔,你放心——” “这次河湟开边,我等必定能尽全功!” “还有半年,在你那三年之期届满之日,我必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回去,完成你的心愿。” 种建中听到主帅这句话,眼中含着惊喜,抬起头,灼灼眼光紧盯着王韶。 难道,自己这次的请战,真的打动了主帅,自己终于有机会带兵征讨盘踞河州的羌部了吗? 只见王韶向帐外踏出几步,吩咐自己的亲兵,道:“去叫上处道!” 王韶除了次子王厚之外,又点了几个军中高级将领的名字,命亲兵速去传。 趁着等待的工夫,王韶转向种建中:“彝叔,你麾下的骑兵……训练得怎样了?” 种建中冲上一拱手:“战术与武器都已反复习练,人人精熟。眼下,就只是差实战的经验而已。” 王韶和种建中话里都没有直接提,但是两人都知道他们所指的“武器”,就是那千里迢迢,从汴京运到此地的新式火器。如今运到的数量少得可怜,所以也没办法大规模开展训练。因此实际受训的,就只有种建中麾下的两个骑兵指挥。 种建中从明远的来信上听说了“肌肉记忆”这回事,自然督促他麾下的士卒勤加练习,反复训练装弹,上膛,发火,再装弹,上膛,发火…… 如今这两个指挥的骑兵,哪怕是半夜里睡在自己的营帐中,种建中只要走进去喊上一声“预备”,这些士卒也会马上从被窝中弹起,左右手同时开弓,开始重复装弹、上膛的动作,然后才惊醒,茫然地望着他们的主将,似乎想要知道,该向哪里发火才是。 此刻王韶听见种建中如此答复,他充分信任种建中训练士卒的能耐,当下便提醒:“京中军器监统共送来了五百条火铳,每一条都异常珍贵,所用的弹药也十分难得。因此务须好好保存,用在刀刃上……” 种建中刚刚应下,王韶刚刚点将点到的王厚和其他几名麾下将校已经赶到王韶帐中。 王韶故意冷笑,道:“怎么,我麾下将校之中,竟只有种彝叔一人有请战之心吗?” 王厚等人一听,眼光齐刷刷向种建中转过来,都没想到竟被这家伙抢了先。 但……王经略是拿定了主意马上就要出战了吗? 一时间将校们齐刷刷地单膝下跪,对王韶大声道:“请经略下令!”王厚是王韶的亲儿子,也不例外,跪在了袍泽们之间。 王韶一转身,免去了那些虚头巴脑的礼仪,将手一挥,亲兵们将他的主帅营帐跟前的帐幕打开。 众人顿时见到帐中摆着一副巨大的立体舆图,不止是熙河路,从陕西沿边五路,到横山、银夏、八百里瀚海,再到灵州、兴庆府……西面的一切地形,山川起伏,都在这幅立体舆图的范围内。 而舆图上则标出了一个小小的目的地。 跟随王韶进帐的将校们大多认识这个地点,此刻人人眼中发亮,有嘴快的抢先开口道:“是河州!” 原来这次大军的目标,是要拿下羌部首脑木征所盘踞的河州。 王韶面对种建中,朗声道:“种彝叔,此次是你率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