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也就没有必要总是在捶丸场或者是界身巷待着。 他有更多的自由时间,可以巡视巡视他在汴京各处的产业,可以去山阳镇或是汴河边,看看工匠们用最新制造的水力机械辅助制作工艺复杂的火器。 他偶尔也和全汴京城的贵介公子们一样,去汴京市郊探幽访胜。 而汴京城外,开宝寺的铁塔也就快要完工。明远的“钞能力”,也不用让他在半夜里独自提着灯笼上塔观景,而是可以堂而皇之地大白天上塔,居高临下,领略秋高气爽,饱览汴京一带的壮阔风景。 只是在这种时候,明远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三年前登塔观景的情形,想起陪他一起登塔的人。 都三年了—— 他们之间约定的三年之期,还有大半年就届满了。 但是种建中一直都在西军中,没机会回京,没机会和明远见上一面。 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着非常频繁的通信。在信上他们从学术到军事,向来都是无所不谈。 可是他们在信纸上也甚少表达情愫。 尤其是明远写给种建中的信——这样即使信件误落在种建中的袍泽们手中,也不会有人留意到什么。 而种建中本人的性情豪迈奔放,也不擅长在笔下流露那些婉转曲折的心曲。 这样下去,他们就越来越像是一对“世上第一好”的铁杆师兄弟,而不像是彼此心心相印,想要缔结白首之约的一对。 一想到这里,明远就感到些烦躁。铁塔上的佛龛里安详慈和的佛像也没办法让他的心快速安定。 于是明远一转身,匆匆下塔。迈下每一级台阶的时候,他的心都似乎在发问: ——师兄啊,你还记得那个三年之约吗? 在明远看来,誓言就是誓言——可能他就是这样一个执拗的人,认定的东西,不喜欢半途放弃。 所以哪怕是“缺席完婚”,只要是能知道彼此的心意都没有发生过转移,他都是愿意的。 但是,总要让他见上师兄一面,好确定一下彼此的心意从无转移吧? “远之——” 明远刚刚迈出开封铁塔,耳畔就想起这样一个声音熟悉的称呼。 明远差点儿就自行脑补:这一声喊的是“小远”。 但一回神,明远发现亲自来开封铁塔下找人的是王雱。 “元泽兄怎么来这里找我了?” 王雱一脸喜气洋洋的,这名将满二十九岁的青年才俊满面笑容地道:“远之,快随我去踏秋。” “踏秋?”明远天生就不愿错过任何好玩的事,连忙问,“去哪里?” 他倒是忘了问王雱,怎么打听到他在这开宝寺铁塔上,一路寻到这里的。 “走,去了就知道!” 王雱一挽明远的手臂,拉着他就往开宝寺外去。寺外,两家的长随都已经备好了马,待王雱与明远上马,就能立时出发。 明远便紧随王雱,一路穿街过巷,向城西南方向过去。 待到行得近了,明远忽然醒悟:“是金明池?” 王雱欢喜地承认:“对,就是金明池。” 金明池位于汴京城外,与琼林苑隔街相望,原本是开凿用来训练水师的。但近些年来,这里的“水师操练”表演性质渐渐多于实战演练,而金明池也在每年春季时向士庶开放,供汴京百姓随意游玩。 但那是春季—— 如今的金明池附近十分清净,笔直的林荫道上,金黄色的落叶如同片片金箔,铺洒满地,美景如画,却既无人打扫,也不见多余的脚印。 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节前来金明池“踏秋”? 明远想到这里,稍稍一勒马缰,偏头看向王雱。 王雱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回头向他笑道:“远之快些,莫让大家都等急了。”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