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见到这个结果,更加欢喜,大声赞道:“不想朕的这军器监,三年不鸣,如今便是一鸣惊人。” 他流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问沈括与吴坚:“有朕可以试试的火器吗?” “有!” “万万不可!” 蔡京同时听到两个声音:一个来自官位低微的军器监匠作官吴坚,另一个来自于副相王珪。 吴坚就事论事,天子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而王珪则在尽他身为宰相的职责,努力劝说赵顼:“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乃是千金之体,万万不可贸然尝试这等火器。” 赵顼却正在兴头上,没听王珪的劝,只管对吴坚说:“取来朕看!” 吴坚早先话说出口,现在就算是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把事先就准备下的一只木匣双手捧着,奉至官家面前。 赵顼命人将匣子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枚形制与火铳看起来有些相像,但是枪管要短很多的玲珑火器——手铳。 它没有用于抵在肩上的木托,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精致的胡桃木手柄。手铳那玄铁色的铳管与铳身都被事先细细打磨过,磨得锃亮。 此刻吴坚也顾不上王珪在一旁冲他瞪眼睛了,见天子问,吴坚便将这手铳的用法一一全说出来。赵顼和一直侍立在身边的宦官童贯全都专注聆听,记在心里。 随即赵顼便命吴坚为这手铳上药上膛,天子要亲身尝试。 王珪在一旁苦劝未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京营禁军的将校们将专门用于火铳的靶子取来,抬至距离官家一百步远的地方。 赵顼稳稳地托起了手中的手铳—— 整个南御苑都安静下来:此刻聚在南御苑里的臣子与将校们,都屏息凝神,准备见证大宋天子第一次尝试使用火器。 自赵宋天子中,只有赵匡胤、赵光义这兄弟俩是马上天子,其他人全都是太平皇帝。 传到第六代天子这里,才终于又有一位,重新拾起能够御敌于外的火器。 却只见赵顼托着火铳的手突然抖了抖,天子不知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唤道:“童贯,你来!” 童贯迈着大步上前,在距离赵顼两步处拜倒。 赵顼将手中的短铳递给童贯,道:“你代替朕,试验一下这手铳的效果。”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王珪大声地、非常夸张地舒出一口气,而吴坚紧绷的表情也稍稍放松—— 火器毕竟发明未久,连事故率都还统计不出来。如果贸贸然让天子尝试使用,那等于是将自家脑袋托在手里随时准备当蹴鞠踢了。 童贯面色沉肃,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惧意。这名走马承受似乎只是像完成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宫中杂务一般,双手从赵顼手中接过那柄手铳。 他行事很有分寸,始终双手托着手铳,高过头顶,直到离开赵顼越有数十步远了,才让手铳铳口向下,小心翼翼地提起手铳。 在此过程中,他始终背对着赵顼,直到京营禁军的将校们跟着调整了靶子的位置。 童贯这时才按照此前吴坚教的,抬起了手铳——他依旧背对赵顼,而赵顼站在南御苑的高台上,能够清楚地看见童贯背对自己的模样。 这副场景,蔡京一直从旁冷眼旁观着,心知童贯这人并不简单,如果不是有高人指点,而童贯凭一己之才智,能将对赵顼的忠诚表现得如此自然,全无做作——只能说这人本来就有做权宦的天分。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就仿佛有人往空中掼了一枚年节时常见的爆竹。 童贯手中有一缕细细的黑烟腾起,接着他提着那柄手铳的胳膊缓缓垂下,整个右胳膊在轻轻发抖,显然是被手铳的后坐力震得不轻。但童贯控制住了自己的右手,稳稳托着胳膊,不曾将手铳掉落。 而远处有将校跑去将那枚靶子跑去拿来,一边跑还一边高喊:“中啦,中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