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都有些沉重。他们对于明远的反驳似乎都觉得在意料之中,偏偏他们都无法反驳。 司马光定了定神,突然又提出了他那个老问题:“远之,老夫当年在京兆府的时候,曾经听你说过一句:‘必要的战争,就是正义的战争’。老夫现在想问你,这句话的道理何在?” 明远面色平静,开口答复司马光:“司马十二丈,这答案早已经在您心里!” 若非司马光早已从史书的字里行间,看到了这个答案,他就不会心心念念地执着于此,不会连将自己锁在“独乐园”里也无法静心写史,而因此巴巴地赶到杭州来见明远。 在明远看来:儒家的世界观一直以来都是一元的,因此“格物致知”的“理”,科学技术的“理”,在目前儒家学说的体系下,根本无法融入,在儒者的的世界观里没有立足之地。 但像司马光这样的儒者,他们的世界却又是二元的,在阳面上,他们铺陈大道,口若悬河,说出来那一套一套的长篇道理,就连坐在龙椅上的官家赵顼都只能老实听着。 但是在另一面,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有世俗的喜怒哀乐,必须去算计经营,才能令自家收支平衡,不至于入不敷出,以及令自家修史的时候,也能有一座园子住着。 他们也有党同伐异,相互攻讦的时候;也有远交近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谋略…… 这就是儒者。 汉代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天意来诠释人主的执政合法性。 但在明远看来,这种被儒者的一元论完全统治的时代早就应该被扫进故纸堆里去了。 好在现在的宋儒是一批拥有创新精神的人。他们试图推翻汉代以来儒家对经典的诠释,试图找到一条更符合时代的新路。 同时代的王安石能喊出“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这样的口号,司马光这样的史学大家,难道就真的不能将他从浩如烟海的史丛中看到的那些真相,以他的本心诠释出来吗? 明远说完,苏轼家的花厅里静了良久,司马光与苏轼都是没说话,一会儿拈须,一会儿低头思考,一会儿抬起头,瞅瞅明远。 终于,司马光缓缓地开了口:“远之……这次与你辩论,老夫总算没有感受到上回在京兆府孔庙是感受到的那种‘异象’了。” 明远这时才猛地省起:要命啊!他忘记开启“舌战群儒”道具卡了啊! 1127竟然都没有提醒他! 这时1127就像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 “……但是老夫这次很愿意相信你的说法。” 明远:怎么回事? 他竟然凭一己之力,说服了吵起架来能与王安石有的一拼的司马光?这……可能吗? 但他突然想起了“舌战群儒”那张道具卡——该道具卡提供的全是肥皂剧里的沙雕特效,但是“舌战”的论点,都必须由原主自己提供。 也就是说:打铁还需自身硬,明远说出来的论点和论据,首先要足够充分,能够令人信服,否则这“舌战群儒”卡就是一搞笑道具。 而这次,明远心中存有强烈的说服司马光的动力,再加上他的观点又都是站得住脚的,因此他即使没有开启“舌战群儒”卡,看起来还是成功了。 谁知司马光又补充一句:“任何能让王介甫添添堵的事,老夫都会试着去做一做。” 王介甫就是王安石。 王安石改革了科举制度,不考诗赋只考经义,司马光就要上书,让“算学”“农学”等也在科举之中要占一席之地。 这完全是针尖对麦芒,对着干嘛! 但偏偏误打误撞,正中明远的目标。 这时,司马光开口:“子瞻兄,明远小友,老夫想要去看看杭州府学的‘社团’,可否烦请两位拨冗带路?” 明远与苏轼闻言,两人同时伸手入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