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钱江上,迎着那么大的潮头,还有好些弄潮儿手持旗帜,在钱江中迎着风浪踏水。 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1。 显然,那些弄潮儿中有不少人是水性极佳的年轻儿郎,对船只的操控显然也介一流。 只是,蔡京是个去年年底才到任的钱塘尉,八月才招募了这些弄潮儿,如今就能将这批人用得如臂使指。 不得不说,蔡京确实是一个能力出众的人。 如果不是他功名利禄之心那般重,他原本是能成为一名治世能臣的。 明远郁闷地吁出一口气,忽然意识到:自己既然选择了杭州,作为发展海商贸易和保险业的起点,那么他就不可避免地需要与蔡京打交道。 怎样既能够与蔡京合作,但又不至于受制于蔡京—— 明远觉得至此他真的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了。 * 那名蔡姓船东“骗保”的消息,立即通过《海事新闻》和“海事茶馆”里的口口相传,在杭州海商们之中传遍了。 “这人真不地道!” “是啊,我得赶紧写信给认得的几处产业,告诉他们这人不能处——不能和这人做生意。” “……” 冬日的“海事茶馆”里,到处是温暖的水汽氤氲。人们一面抱着盛满热茶的茶盏暖手,一面热烈地讨论此事。 等明远到了茶馆里,他给出了更加直接而鲜明的观点: “各位,海事保险,原本是大家聚沙成塔,积少成多,各自贡献出一份‘保险金’,为冒着风险在海商行船贸易的海商们提供的一种保障。小弟不过是个组织者,并且提供一部分用来托底和周转的资金而已。” “可一旦有了蔡船东这种人,你也骗,我也骗,大家真的需要保障的时候,能用的钱却都已经被骗走了。” “所以,这其实损害的是咱们这些老实本分,遵照保险契约行事的诚实海商,损害了我们所有人的利益。” “我们能容许这些人用这等诓骗的伎俩,继续鲸吞蚕食大家的利益吗?” “当然不能!” 原本也有些海商依稀觉得事不关己的,此刻听说自己利益也被损害了,一时也义愤填膺起来。 “这人既有了这一次的劣迹,所有认得他、与他往来的商人,便都认清了他的真面目。自然不会让他在海上还有立足之地。” 海商们平日看起来各做各的生意,但真要联合起来,所涉产业极多,所涉地域也极广。他们联起手来对付一家海商,有足够的实力将对方彻底挤出行业。 “但是,”明远的目的却还未全部达到,如果仅仅是同仇敌忾地对付那蔡船东一人的话。 “今日出了一个姓蔡的,如果之后还有姓王的姓李的,也想要通过这种手段,从我们手中骗取利益呢?”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次姓蔡的在杭州湾里卸货,距离杭州城根本不远,但若是以后有人在明州2卸货呢?甚至到了外海上再卸货呢?……” 明远独自一人,站在海事茶馆当中。他周围的人全都坐在座位上,扬起脸望着这位鹤立鸡群般的小郎君。 他提出的问题是此前众海商都没有想到过,此刻大多心内“咯噔”一声,心道:竟还有这种狡狯的手段。 “所以,我可否要求大家加入一个‘行业自律组织’——海商联合会。既然是为了共同抵御风险而诚心参保,那么就意味着各位已承诺,以诚意对待契约,绝不欺骗。” “那自是当然的!” 明远话音刚落,立即有好几名海商迅速站起身,大声应和。 明远却以他清朗的目光在海事茶馆内静静地扫视一圈,道: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