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入金银钞引铺,取出明远给的信件——那信件是用火漆封好的,里面应当是明远给这间铺子掌柜所写的亲笔信。 信上还有印鉴——掌柜拆信之后,连忙取来店铺中用来记录事先预留印鉴的簿子,仔细核对了印鉴的细节。 “史郎君,” 这掌柜转向史尚,自报家门说他姓钱,而后便满脸堆笑地问:“明郎君的吩咐,小店莫有不从的。请问您这一次要支取多少?” 当初,明远告诉史尚,到了广州可以直接找金银钞引铺提取款项。那时候史尚心里还不那么敢于相信。 宋境内有不少大商家,是在四处都开设有商行,本家的生意可以到本家的商号里提取钱钞——这些史尚都很清楚。 但是他没想到明远竟有那样的神通,隔了那么远,天南地北的,竟也能在金银钞引铺这样的地方提取钱钞。 明家的信用当真是卓著啊! 于是史尚问:“我在这里最多可以支取多少?” 钱掌柜并不犹豫,直截了当地回答:“二十万贯。” 这回是史尚自己的脸皮僵了僵,心中一股热意涌起,令他莫名觉得自己将要失态。 “二十万贯呀……” 为什么世上就有明远这种人,能够随随便便将这样的巨款交给一个全然非亲非故的外姓人。 “您一次要全提去吗?金多少,银多少?还是茶引、盐引?本地其实还有矾引可用……我们铺子丑话说在前头,铜钱可不行,凑不到20万贯这么多……” 钱掌柜一口气地说下去,史尚连忙摇摇头,笑着解释:“这些是明郎君交与本人日后收购货物的本钱,但现在只是探一探路,这次只提一万贯——一千贯铜钱、其它金银五五开。” “好!” 钱掌柜也很爽快,刷刷在面前的账簿上记下史尚的需求。 “一千贯铜钱要明天上午才能为您准备好。您到时来取,或是让小店为您将钱钞送去您船上,都行。” 史尚办完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然后便是在广州城随意闲逛。 他专捡那些与达伊尔和夏塞里奥那样模样行商出没的茶馆和脚店进去,将明远高价收购来自黑衣大食的译本的消息传出去。 早先明远和夏塞里奥已经专门整理出了一份清单,用大食文字抄写成清单,由史尚一份一份地分发。 商人逐利,这些夷人海商只听闻“高价”两个字,都动了心,不管将来能不能搞到这些译本,先把那清单揣了去,打算带回本国再慢慢打听。 这件事做完之后,史尚才去与邓宏才会合,两人一道寻了一间看起来还算清洁的脚店吃饭。 史尚牢记明远的指点,只肯喝煮开之后的水,不行的话就喝酒。 连邓宏才劝他尝一尝本地的特色鱼脍,也被史尚优雅地“婉拒”了。 “邓兄,你不是急着想要回到合浦吗?小弟在广州的几件要事都已经办完,等明日与金银钞引铺交割了明郎君汇来的钱钞,小弟就可以出发了。” 邓宏才大喜过望。 他将史尚带来广州,心中一直很担心,广州繁华,会令史尚流连忘返,留在此地,迟迟不肯动身前往合浦。 没想到史尚二话不说就把所有的事情办完,表示可以动身了。 史尚听了邓宏才的话,忍不住将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用双手抱住后脑,嘿嘿地笑,心想:你那是不知道我以前一直是住在汴京的。 广州虽然热闹,但论繁华,还要属汴州。 当晚,史尚就将今日的见闻和想法匆匆写成了信件,将他之前的泉州南来时路上写的那些一起,装在一个大信封里,第二天交给了金银钞引铺的掌柜,请他托人捎给明远。 随即他与邓宏才换了一条较小的福船,出广州港,前往合浦一带。 这条福船的载重量较小,只有1000料。邓宏才便警告史尚:“这回可不比来时,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