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远这时已经在丰乐楼下找到了向华。 这个小伴当刚才和王家蔡家的伴当待在一起,在丰乐楼里自然也得到了好酒好菜的招待。 现在蔡家王家的伴当都走了,向华便自行去将踏雪和为种建中租来的马匹牵来,等候种明两人一起出来。 谁知只有一个明远。 “郎君,那种官人呢?” “走!” 明远发狠:“将师兄的马给他留下就行”。 向华挠着头照办了,满脸写着“咋回事儿”几个字。 这一晚上,先是苏轼,然后是王雱蔡卞,又是蔡京,最后连明远都独自走了,来来去去,将小伴当都弄晕了。 “走吧!” 明远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一狠心,跃上马背。向华也跟着上马,紧随着明远前行。 深夜,丰乐楼前的街道依旧是热闹非凡,男男女女在迎来送往,也有不少依依不舍的分别场面正在深情上演。 明远坐在马背上,无法自控地回身去看丰乐楼的高大楼宇。 丰乐楼本就是汴京七十二家正店之首,拥有一座三层高主楼和五座附楼。靠近明远这边的楼宇虽然没有安装玻璃窗,但是每一扇窗上都悬挂着珍珠玉石穿成的珠帘,珠玉反射的光线让整座楼宇看起来金碧辉煌。 明远却全不在意眼前的繁华,他的视线扫过一扇又一扇满溢着灯火光华的窗扇,似乎想从那数百枚窗扇背后,找到自己适才曾经待过的那间閤子,找到种建中的身影。 耳边却传来铮铮弦响,应是丰乐楼高处有人弹起了琵琶,紧接着一个曼妙女声开口唱道:“尊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淡……” 一时间明远也忍不住跟着吟诵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向华紧跟在他身后,用敬佩的目光望着明远,似乎在说:我家郎君真是什么文章诗词都懂得。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1” 女声悠扬,却叫人听得百转千回。 唱到“一曲能教肠寸结”时,歌声凄楚,以情动人,连不通诗文的向华都皱起了眉头,眼中流露几分凄然。 明远却黯然收回目光,坐在马背上暗自沉吟:……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啊! 他和师兄,这算是已经看过洛城花了吧。 明远信马由缰,随着丰乐楼前的人群慢慢向前,心思却完全不在眼前的道路上。 他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向哪个方向走,只是不知不觉走了许久,忽然拐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他竟然拐上宽约二百余步的御街。 已进了十月,夜色深沉时寒意浓重。明远一旦走上了宽达数百步的御街,便如瞬间进入一片空旷,顿觉有寒风迎面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御街两边是长长的御廊。白天里本有商贩在这里做买卖,现在已是深夜,御街两侧就显得灯火稀疏。 但也有些小摊贩夜间出来做生意。他们多半自带火炉,上面顿着蒸笼铁锅。各坊巷中时不时便有晚睡的人出来,在这些做夜市的小摊跟前买上点什么,填补一下空虚的胃袋。 明远走到这里,不再驱动踏雪,踏雪便任由他坐在马背上,一人一马,站在御街中央,背对宣德门,面向龙津桥,任寒风萧索,打着旋儿从身边卷过。 明远只在默默地念着那一句。 “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他不是铁石心肠。 今日若没有与种建中那一回近距离接触,他也无法意识到自己内心。 人类的情感就是如此特别,刚见面时两个人都像是斗牛犬似的,相处了这么久,彼此扶持,共患难也共富贵,怎么样都生出了感情。 只是明远清楚自己身份特别——他总有一天要花完该花的钱,回归自己归属的本时空。 与其到了那时,他需要亲自挥剑斩断情丝,还不如趁自己还有勇气的时候,提前做一个了断。 他自信人生经历足够丰富,这点小伤小痛实在算不了什么。 倒是不必连累了种建中。 想到这里,明远下定了决心。 他召唤1127上线:“1127,我还需要多久才能离开汴京?” 1127惊讶地回复:“什么?亲爱的宿主,您竟然这么快就想要离开汴京了吗?” “如果您厌倦了汴京,那您就厌倦了生活!2” 明远:……这都是什么台词? “不过我当然可以帮您查看一下您这一百万贯还有多少没花出去。” “哎呀呀,亲爱的宿主,您的成绩不错,大约只需要再花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