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花了小钱进来看个热闹的,此刻都挤在场地的最末端。 这“扑买”的详细规则,在前一日的《汴梁日报》上已经全文刊登。今日进场参加扑买的商人,基本上都做到了全文背诵,记得一字不差。 但人人都显得很紧张,纷纷绷紧了面皮——毕竟这是破天荒头一回,谁也没有参加这种“公开扑买”的经验。 而座中脸色最为不善的,当然是坐在一旁的旧主人叶鹏生,和坐在六十名竞买者中的叶俊生。 堂兄弟两个,事先也都没想到开封府竟然选了这么个扑买方式。他们面面相对,眼光你来我往,噼里啪啦,似乎已经在交锋。 座中有认得叶鹏生与叶俊生的,知道他们不仅是同宗,而且是还未出五服的堂兄弟。 如今叶俊生来参加扑买,叶家家事便再也捂不住了。 围观者多半在交头接耳,议论叶家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明远:……现在不会再怪我挑拨离间了吧! 少时扑买正式开始。 这次开封府选了一名吏员,名叫卞荣的,主持这次的扑买。 这卞荣有两点优势:有一副可以类比低音炮的好嗓子,目力绝佳。 他一开口,整个丰乐楼的二楼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闲杂人等听见,似乎也能凭空想象开封府堂上的威武肃穆,纷纷噤声。扑买场地迅速安静,人人屏息凝神,听卞荣解说规则。 虽然《汴梁日报》上已经详细刊载了这次“新式扑买”的规则,但卞荣还是从头至尾重新讲述了一遍,并回答了在场竞买者提出的问题。 明远在一旁,用银质小签戳了一枚淋上少许蜂蜜的林檎果干送入口中,一边慢慢地嚼,一面细听卞荣所说的。 显然开封府是用了心的。 苏轼带人详细推敲了“扑买”的整个过程。而卞荣也对各项程序熟极而流,因此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得非常详细。 明远当初只是三言两语,出了一个很简单的主意。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们就能立即将之扩充引申,形成一套完备的规则。 可见只要肯用心,古人凭借才智,并不会输给后来人。 “此次叶氏转让长庆楼,连同自营酒水转卖权,扑买底价为——十万贯。” “十万零五千贯!” 已经有性急的客商喊出了价格,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请各位竞买者,在本人喊出价格之后举牌,切勿打乱次序。违规三次后,将被逐出扑买场地,失去扑买资格。” 卞荣肃容说道。 他身旁好几名开封府的衙役同时向前迈上一步,表示他们会维持整场“扑买”的秩序。 丰乐楼的会场立即鸦雀无声。 早先胡乱喊价的客商紧紧捂住了嘴,生怕再犯错被逐出场外。 卞荣见秩序恢复,便端正解释:“既然已有客商愿出十万零五千贯,那么本场扑买第一次叫价便是这个数目——” “十万零五千贯。” 底下写有干支字样的木牌哗哗地举起一片。 叶鹏生坐在一旁,轻轻舒出一口气,想必是觉得扑买的价位要好于他的预期。 “十一万贯。” 木牌举起的还是颇多。 如此继续加价,待价格喊道十五万贯的时候,空中举起的木牌开始明显减少了。 十五万贯是不少人对长庆楼的心理价位。如果价格继续往上抬,投入过大,外地来的客商便不敢轻易试水,汴京本地的商家也会觉得不值。 “十五万五千贯。”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