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心里那个气啊! 他明明是在帮他家阿爹排忧解难。 谁让郝眉那个妮子,府里养尊的小娇娘不做,非要抛头露面唱般杂剧;谁让平蓉那个丫头,竟然撺掇着郝眉,两人一起跑去了别家? 他以自家那么大一单生意相要挟,对方刻印社虽然嘴硬,但再过上十天半月,养不起这么些工人之后,必然再苦苦求回到桑家这边来。 桑全不明白桑茂德为何要如此伏小做低,赶来求这个“明小郎君”,看着也不过就是一个长得好看了点的年轻商人。 不过,要对付新开的朱家桥瓦子,他桑全可有的是办法。 * 朱家桥瓦子选了六月中隆重开业。 因整个六月都没有什么值得热闹一回的节日,所以整座汴京城都在眼巴巴地等着朱家桥瓦子开张,好看看他们在城中宣传了好久的“新杂剧”。 这天种建中忙完了军器监的大小诸事,一看天色已经不早,白天的暑气已开始消散。 他这才想起今天正是朱家桥瓦子开业的头一天,明远是千叮咛万嘱咐要种建中一定到场的。 他匆匆赁了一匹马,从军器监所在的兴国坊出来,沿着御街向南,刚刚到朱雀门,正待折向西,那道路已经是被堵得水泄不通,马匹已经完全走不过去了。 种建中索性将马匹还给了跟来的马夫,一闪身,钻进这汹涌的人潮中……他是在战场上数次进出,都全须全尾地回来的人。因此身法奇快,旁人还没看见他,他已经越过旁人身边。 待他从人群的另一头钻出,已是朱家桥瓦子跟前。 一股清新的凉意扑面而来。 只见瓦舍门口堆放着两座巨大的假山。假山上“白雪”皑皑,有涓涓水流沿着山涧潺潺流下,滴入假山脚下的玉池中。 种建中定睛一看,只见那假山顶上的“白雪”,正是汴京人消暑纳凉时难得的佳品——冰。 面对这两座“雪山”,一路急行而来的焦急与燥热瞬间全消。 种建中问了大勾栏的方位,立即有一名厮儿在前面引路。 “明郎君说了的,您一到,就立即引您去他那里。” 种建中听了心里很舒服。 待到了大勾栏跟前,种建中却发现:熟人全都到了,他是最晚的一个。 蔡卞与他的新婚夫人王小娘子单独占了一间閤子,小两口正坐在一起,手拉着手絮絮说话,根本顾不上别人。 贺铸与苏轼正对坐,慢慢地啜着手中的饮子。 蔡京正站在一张方案跟前,提笔写字。明远站在蔡京身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 蔡京笔走龙蛇,眨眼间就写就一副字。 明远在旁看着,欢欣鼓舞地拍手叫好,赶紧叫过向华,命他把这张蔡京刚刚写就的书法赶紧贴到外面去。 不知道为什么,种建中一见到明远与蔡京走得如此之近,就隐隐约约觉得心口有点发闷。 他大步流星上前,冲蔡京哈哈一声笑:“种某来得晚了,不及瞻仰元长兄挥毫时的英姿。” 蔡京正在收拾笔墨,听见这一句夹枪带棒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地抬起头来,望着种建中,眉头微皱。 这时候刚好苏轼与贺铸过来,他们都没听见种建中刚才的话。只听贺铸笑着说:“如此一来,算是人人都为远之这座新开的瓦子出过力了。我和子瞻公帮忙润色了唱词文字,元展兄将这出新剧荐给了整个汴京闺阁,而元长兄则为了新剧题了这许多字——” 贺铸说着向后一指。 种建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幅巨大的招幌,从高高挑起的巨大毛竹竿上悬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