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绸袍,看起来是商人模样。 胡四说这人姓周,是特地在长安城里打听了一圈,才找到明高义家的。 还没等胡四说完,这周姓的商人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到明远跟前,同时高声喊着:“恩公啊……” 明远:……? “多亏恩公借银救命在下才不至于在生意场上满盘皆输……” “偏偏恩公施恩不望报飘然而去只留下话命在下将钱还至长安给小郎君您……” “在下也知道为人应重义气守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您……您要向家父还钱?” 明远听对方语速飞快地说完一大段,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不不不依令尊所说这些钱都是给小郎君的,任明小郎君您花用……” 这……这是试验方新的注资方式? “您欠家父多少钱?” 连明远的好奇心也被调动了。 “快进来!” 这时,才有候在门外的挑夫挑着银箱进来。 “一万贯!” 这周姓商人挺直身体,非常自豪地告诉明远。 第10章 十万贯 待到四月,正是“花褪残红青杏小”的时候,长安城里天气和暖,阳光和煦。 街面上已经没有人再穿夹衣,坊间时常见到各家各户把夹衣里的丝绵取出来晾晒整理,以待秋冬。至于袄子皮裘什么的,则是早已压在了箱底。 明远也是一样,今日他头戴逍遥巾,穿着一件蜜合色的直裰,足蹬单靴,缓步行于街道。这件直裰穿在身上清爽透气,但衣料上不再有微微突出的暗纹,而是用近乎同色的丝线织出四合如意米字纹,不仔细看倒也同样不容易看出。 明远一面踱步,一面思索。 一万贯到手已有一个多月,明远至今还没能肆意地都花出去。 自那晚试验方借口“报恩还钱”,给明家猛塞了一万贯之后,明家人除了明远之外,都处在恍恍惚惚不敢相信的状态。 如今舒氏娘子总算是从“乍富”的震惊中缓过来了,日常叮嘱明远,不要花钱大手大脚。 明远的回答也很干脆,所谓“财不外露”,他不是那种一旦手头有点钱,就坐上金子打的马车招摇过市的人——那些都是暴发户。 自古以来,真正的富豪都尽力避免,所追求的都是低调的奢华。 就比如同样是宰相,宋初名相寇准曾说“老觉腰金重,慵便枕玉凉”,又是金又是玉的,看起来很凡尔赛了吧?却被后来的宰相晏殊评说这根本不是富贵语。 到了晏公这等富贵之人笔下,富贵气象起码也得是“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楼台侧畔杨花过,帘幕中间燕子飞”这样的意象,晏殊认为,这才是富贵出于天然1。 因此明远并不着急,也不打算把自家刚买的院子马上置换成个五百坪的。 到了手上有一万贯的程度,他已经可以随时随地想一些不显山不露水,但真的很花钱的项目了。 比如前几日他购得几张颜真卿真迹的拓片,展示给薛绍彭看的时候,薛衙内的嘴张得可以吞下一枚鸡蛋。 这些拓片的起价是一贯钱一张,更何况明远得到的这些拓片多半已是孤版,以薛衙内的零花钱水平,也是没法儿随随便便就买上好几张,因此只能向明远借阅。 明远当然不会藏私,马上把这些价值将近50贯的拓片都“借”给了薛绍彭。薛绍彭感激涕零,就差抱着明远叫大哥了。 今日明远走在长安城中笔直的街道上,四处观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