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鱼蒸熟的这段时间里,他倚靠在门框上,看着门外的男人。 那是他的老师。 萧霁的前半生很容易概括,他是个弃婴,从小在一家被私人企业资助的孤儿院里长大,小时候的记忆他现在想来已经模糊不清了,大抵都不是什么愉悦的回忆。 因为他的漂亮脸蛋,有很多次他都被人看中要领养,但是在得知了萧霁的脑子有问题之后便可惜地摇摇头,放弃了。 直到他遇到了他的老师,从六岁到十六岁。他和老师相处了整整十年。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老师是个与众不同的大人物,他教会了他应该如何控制情绪,教会他如何和人正常地交流,教会他如何打架,甚至是教他如何使用枪械 他教会了他一切想学的东西,哪怕是那些正常的孩子接触不到的违禁内容,只要他问,老师就会教给他。在他看来,他的老师是无所不能的。 男人正低着头,认真地看着一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进购物袋里的购物指南。他的脸上还是一贯的冰冷的表情,这人冰山的程度甚至比萧霁还要更厉害。 在萧霁还小的时候,两人一起出去,一大一小都是全表情的一张脸,常常被误认为是父子。现在他十六岁了,十年的时间,老师的容貌都未曾老去。 萧霁无法控制内心不断翻涌的情绪。他不知道什么是高兴,但是也许和悲伤的感觉差不多吧。 都让人想哭出来。 男人放下了手里无聊至极的购物指南,看向了他。他即使是坐在沙发上却仍然后背挺直,坐姿端正,像是一把出鞘的冰冷军刀。 过来。他对着萧霁招手。 萧霁关掉了火,走了过去。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中间还摆放着一个大蛋糕。 忘记说了,做菜的手艺也是萧霁的老师交给他的,他一开始实在难以想象,像是他老师那样看起来冷冰冰的男人竟然会做菜。 今天是萧霁的十六岁生日,凑巧也正是平安夜。外面闪烁着的各色霓虹灯,街角摆放着巨大的圣诞树,一点白色点缀树顶,是外面飘落的白雪。 等一下,鱼还没好。 解下了围裙之后,他坐到了男人对面。 男人安静地注视了他一会,两人都没有开口,他们都不是那种情感充沛的人,两张同样冷冰冰的脸相对,竟然也不让人觉得尴尬。因为早就熟悉了彼此的存在,因此还有一丝淡淡的温馨。 高考的志愿填好了吗? 填好了,心理学专业。如果他能明白他身边的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一天也能治疗好自己无法感受正确情绪的疾病呢? 什么时候入学? 下个周就走。 男人安静了一会后忽然开口。 你长大了,可以一个人照顾自己了。 他的语气和脸一样冷冰冰的,但是萧霁却从他那种毫无波动的语气里觉察到一丝欣慰。 可还是离不开老师您。 少年萧霁垂下眼来,盯着男人的右手袖口看,那里的并不是血肉的肉体,而是一根毫无感觉的冰冷义肢。 他的老师,自从他认识他以来便没有右手。 一个小盒子被推到了萧霁的面前。 生日礼物。 萧霁有些惊讶,他的老师之前从未送给过他生日礼物。将那盒子打开来,一块晶莹剔透的青色圆玉躺在天鹅绒中间。 喜欢吗?男人淡声说。 喜欢。 少年萧霁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他用手指攥住了那块青玉,透亮澄澈的瞳孔让他看去像是一只虽然高冷,但却乖巧的家猫。 他的唇抿了抿,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 很喜欢。 好。男人站起身来,穿上了挂在一边的黑色风衣。 那我走了。 您要去哪儿? 像是有了某种预感,萧霁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男人低头看着他,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去给你买生日蜡烛。 少年萧霁本来应该松开的手,却更加用力地攥紧。 不要去。 浅淡的眸子里浮现出一层隐隐的闪光,看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不准你走。 男人的脚步停下了,他看着那四根揪住自己袖口的白细手指,颤颤地发着抖,像是一只被雨淋湿的白鸟。 他竟然真的没有坚持离开,而是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接着他们一起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萧霁在没有生日蜡烛的蛋糕前许下了愿望。等到晚饭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萧霁等着男人从厨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