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闻隆安帝诛心之问,贾蔷并未惊慌。 他将宣镇见闻都说了遍,最后道:“臣不知宣德侯董辅到底甚么样的人,但董川肯定不是通虏之人。面对外患之时,臣还是选择信任身边的战友,无论是开国一脉,还是元平一脉。至于宣德侯,自有朝廷查证。 皇上,臣这次能立大功,其实大半功劳在皇上,若非皇上赐臣自走火器,臣未必能敌得过那博彦汗,那是号称草原第一巴图鲁的勇武之人!可就是这样的人,也敌不过一支火器。等将来军中所有兵卒更换火器后,为祸中原几千年的草原牧族,再不复为腹心之患!大燕的腹心之患在外,不在内!皇上……” 虽然也震惊贾蔷是因为火器之威才立下的大功,可隆安帝显然不相信军中会悉数换成火器,也不准备这样做。 所以依旧将这些话当成贾蔷离经叛道的念头,直白打断警告道:“这些有的没的且另说,只要别挑起战端,招惹来祸事,外洋水师随你去捣鼓。贾蔷,朕视你非寻常外臣,你自己当清楚甚么该做,甚么不该做。” 抛去武勋身份,淮安侯府执掌九边重镇,宣德侯府先前也手握十二团营兵权。 贾蔷与两家关系日渐深厚,隆安帝将话说在明面上,而非猜疑在心里,已经算是圣眷优隆了。 说罢,又看向李暄,问道:“闹着出去一趟,可长了甚么见识?” 李暄干笑了声,见隆安帝眼神转向锋利,忙正色道:“父皇,儿臣出去一遭才发现,为何父皇一心想要革新旧政,费心心力推行新政。” 隆安帝闻言“哦”了声,道:“你说说看,朕是为何?” 李暄语气沉重道:“百姓实在太苦了……京里还不显,总有衣穿,总有饭吃,看着还像是个人。可在北地,一个个都穿着羊皮,脸也不洗,镇城上的还好,沿途乡村里的,儿臣听说好些人全家只一套衣裳,每回只能一人出门,其余人都光着腚窝在一个被窝里。吃的就更不用提了……父皇,推行新政后,他们能吃的饱,穿得起衣裳么?” 这番话其实并不是隆安帝想听到的,格局太小…… 推行新政,不在于民过的有多好,而在于民心安定,在于抑制豪强巨室,使得江山根基稳固。 譬如介休范家,扬州齐家,山东孔家,江南九姓…… 不过,能观察到这一点,也算是用心了,隆安帝点头淡淡道:“自然会的。” 隆安帝没甚么话说了,林如海沉吟稍许,问贾蔷道:“范家家财可都看管稳妥了?” 贾蔷点头道:“自然,淮安侯办事谨慎。除却守城所需的一些钱米外,大部分都封存了,派重兵守着。” 林如海微微颔首,淡淡问道:“大概能查抄出多少银子?” 贾蔷摇头道:“具体不好说,但总数肯定不会少于八百万两,过千万也是有可能的。若是变卖了所有范家之财,还会更多,翻番都有可能。” 隆安帝脸色有些黑,这些巨贾,比天家还有钱! 林如海又问:“那粮食呢?” 贾蔷道:“范家先前就囤积了不少粮食,原是准备往草原上贩卖,以赚取暴利的。已经运走了不少,还有六七万石。” 林如海点了点头,表示心里有数了。 隆安帝着紧问道:“今岁若再大旱,可有足够粮米赈济?” 林如海摇了摇头,道:“果真数省大旱,眼下存粮,杯水车薪。” 贾蔷道:“臣会继续让人去安南、暹罗等地采买粮米,不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