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把大明的国防,寄托于蒙古人是否遵守合约上?就算是兄弟手足,也不能保证不生背叛之心,又怎能要我保证蒙古人会一直守约呢?”却听张居正正色道: “再者,双方两百年来交战不休,和封贡与否、背叛与否又有什么关系?眼下倘若能通过封贡,减少个几年的战乱就是赚到。就算日后鞑子又背叛了,难道危害还能比一直打下去更大?至少我们获得了休养生息、厉兵秣马的机会不是?” 张居正的话堂堂正正,条理清晰,让赵贞吉无可辩驳。再说下去,仿佛他就是因私怨而非废公器的偏狭小人了。 赵贞吉压下乱糟糟的心情,黑着脸问道:““这么说,你是要跟他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谷是大明的臣子,不是谁的家臣,凡是对国家有利的我就支持,对国家有害的我就反对!”张居正大义凛然道。 “好好,看来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与谋了!”赵贞吉一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下去了。他来找张居正,是因为对方也是隆庆皇帝的老师,有些话让他说,比自己说效果强之百倍。 另一方面,要是把张居正也拉过来,这样内阁四人,三比一。再加上之前陈阁老也被高拱逼走,隆庆皇帝就是再爱他的高师傅,也知道该怎么取舍了。 可惜没想到自己都已经亮出杀手锏了,张居正居然还是执迷不悟。 这下倒成自己提前泄露底牌了…… 一念至此,赵贞吉心情恶劣的拿起桌上的弹章和信纸,径直走出他的值房。 “大洲兄。”只听张居正在身后唤一声。 “……”赵贞吉站住脚,又生出一丝侥幸。 “还是算了吧,好不好哇?包括张子维在内,大家都是为了大明好呀。”却听张居正劝道:“没必要搞得鱼死网破的吧?” 赵贞吉略一沉默,回头正色道:“我也说过,议和是亡国之举,这话并不是针对他高阁老,就是换了谁主张此事,我也一样死磕到底!” 说完,便蓬得一声,毅然决然关门出去。 ~~ 张居正呆立片刻,使劲拧了自己一把,逼自己镇定下来,便在值房里踱步寻思起对策了。 此事无疑是个大危机,弄不好封贡要黄,连高拱都要翻车。那该如何化解这场危机,更重要的是,自己会在此中失去什么,得到什么呢? 盏茶功夫,张居正猛然站住,两眼精光一闪,他发现至少对己方来说,这并非一件坏事! 主意已定,不谷的长须重新飘柔起来,他沉声吩咐长随道:“晚上请冯公公到老地方见面。” 说完张居正便出门上楼,重新去见高拱。 “咦,叔大你怎么又来了?”见他去而复返,高拱摘下叆叇,打趣问道:“怎么,还没想通透?” “肃卿兄,出事儿了!”张居正阴沉着脸,让沈应奎出去关上门,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给高拱。 高拱听完呆了半晌,良久拿起桌上的白玉笔筒,重重摔了个粉碎。 “咦——嫩娘馁个蛋!”他气急败坏的爆出了河南话,咆哮道:“爹里个驴吊,张四维这个熊渣子孩子,拍着胸脯跟老子说,他晋商的通信渠道安全滴很,结果让人家看了个光溜溜!” “那票拟的内容,真是从阁老这里看去的?”张居正沉声问道。 “这两天他又没来,老子还会派人送给他看不成?”高拱十分郁闷道:“但樗朽有没有透露给他,就不好说了。” “唉,仆早就劝过肃卿兄,不要让这些不知轻重的江湖人士与闻机密,他们太轻浮了!”张居正怎么会放过,这个挑拨离间的机会。 “唉,老夫也只是猜测,先别妄下结论。”高拱虽然还是嘴硬,但观其神色,已是明显受挫。他揉揉太阳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道:“还是先想想怎么过去这一关吧。” “是。”张居正点下头。 “叔大,你怎么看?”高拱问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盖是盖不住了。”张居正便沉声道:“就算我们把这份弹章留中,他们也一样可以到处散播,到时候我们就更被动了!” 说着他加重语气道:“尤其是那两封信的内容,如果牵扯到内阁,非但封贡之议要黄,咱们也有口莫辩!” “是啊……”高拱何其聪明?让张居正这一点拨,登时就想清楚了利害,也听清了他的弦外之音——此时唯有甩锅自保了。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