厥汗国,对于颉利一脉更加排斥。这胡人酋长根本不清楚突厥权贵内部的纠纷,祝愿默啜能如颉利一般率领大军陈于渭北,但这在颉利看来就是一种侮辱。 默啜三十多岁的年纪,因常年征战,脸庞黝黑,狭长的眼线望去颇有阴狠之态,此时神情羞恼、持刀在手,周身上下杀意盎然,更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威慑。 此时大帐中各种戏乐声也悉数停止,无论是在场的突厥官员们还是那些列席的胡酋,也都纷纷站起来,神情或严肃或忐忑的看着这一幕。 那名失言的胡酋此刻紧张得颤抖不已,几近不支,在默啜持刀逼视下跌坐在地,又忙不迭翻身拜倒于默啜足边,口称饶命。 默然良久之后,默啜才又笑了起来,他转身命令侍卫将金杯斟满酒水送来,接过金杯后,便将杯中的酒水倾倒在靴面上。那胡酋见状,忙不迭捧靴吮舔,完全无顾靴上所沾染的泥沙。 “凡在我帐中听命,俱有酒肉供应。顺服有功者,可以安坐毡席,失礼冒犯者,就要伏地用餐!唐国用他们的刑令威吓你们,但我却不会随意杀戮!你们只要安心为我仆从,哪怕犯罪,也可用唐人的性命、财宝来免除刑罚!” 默啜弯腰拉起那满脸酒渍泥沙的胡酋,将之推回了席中,并让人继续为之斟酒,大度的不再计较下去,而是下令宴饮继续,他则亲自持刀在手,割取烤肉分给在席众人。 当烤肉分到那名冒犯他的胡酋时,那胡酋仍然心有余悸,见状后忙不迭拜伏在地,两手举过头顶将烤肉接过,并小心翼翼的用胡饼夹住烤肉,准备细细品尝。 然而他这一口还没咬下去,视野中刀芒一闪,低头看去,只见默啜口中尖刀已经深深插入他的胸膛! “狗贼、狗贼!我赐给你的烤肉难道不香,要用胡饼送食?各类食物,凡我赐给,才能享用,敢有别欲,就是一死!” 默啜一边咒骂着,一边将尖刀抽出,继续戳刺那胡酋胸膛,很快那胡酋胸口就被戳刺得一片血肉模糊,鲜血从胸腔里喷涌出来,扬射数尺之高。 其他胡酋眼见这一幕,一个个也都是惊骇欲绝,原本还有其他人也在用胡饼伴食烤肉,此刻忙不迭将胡饼抛出,开始大口吞咽那些烤肉。 眼见这一幕,默啜才满意的笑起来,抓起案上胡饼将刀刃上的血渍细细擦拭,接着又转手将这沾满血水的胡饼递给旁边一名胡酋。 那胡酋见状后顿时一颤,连忙两手抓过胡饼,捧在口边大口的咀嚼,甚至就连掉落下的渣滓都仔细捡起来,重新送回口中。 “这才是奴仆该有的恭顺样子!” 默啜见状后更是大乐,他抬腿将刚刚被杀死的胡酋尸体踹倒那名吃胡饼的胡酋席旁,并笑语道:“这死物的部落人口牲畜,俱都归你!” “多谢可汗、多谢可汗!奴一定誓死效忠可汗!” 那胡酋本来还是惊慌不已,闻言后已是欣喜若狂,忙不迭匍匐在地,不断的叩首道谢。只是吃了一张染血的胡饼,便凭白得了上千帐的部众,怎么能不高兴! 其他胡酋们虽然心惊于默啜的喜怒无常,但眼见其人手笔如此阔绰,一时间也都激动不已。 他们这些人之所以追从默啜攻唐掳掠,除了畏惧默啜凶威之外,心里多多少少也对大唐在羁縻诸州的秩序心存不满,希望能够获得更多。这一诉求很难得到大唐朝廷的回应,而突厥的死灰复燃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耳边听着众人赞颂声,默啜满意的归席坐定。他此番南来寇掠,既是宣扬自己新可汗的凶威,也是为了继续扩大汗国的影响力。 人谁无有三分失意、三分险谋,这些胡酋们或是畏惧他的凶残,但只要他们有所诉求,就一定要拜求自己。 如今的大漠南北,已经不再是旧年秩序。过去这些年,他们突厥的势力增长也达到了一个瓶颈,骨笃禄在经历几次与唐战斗的失败后,便放弃漠南,主力开拓西域。但随着西突厥突骑施的崛起,这方面的战事也进行的并不顺利。 眼下默啜身领汗位,便决定将重心重新转回漠南,争取唐国诸边羁縻州的依附胡众,便是突厥势力继续发展的一大契机。 人不患贫而患不均,所有不满大唐所维持秩序的胡部,都是他的同党,比如这一次引他南寇的吐谷浑小酋。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