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段时间里,长安城闹乱虽然停止了,但城中氛围却仍然很紧张。 特别是西市法场上杀得人头滚滚,京中权贵二十余家同日赴刑,也让整座城池上空都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悸恐惧的威压。人生活在这样压抑的氛围中,或是提心吊胆,或是通过一些乖张行径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安城内那些勋贵人家可谓是过得分外辛苦。一方面担心雍王幕府继续审察、刁难他们,一方面则还要承受民众们的骚扰。 毕竟洗劫官库一案公审之后,许多长安城居民都觉得此番长安闹乱,根源就是城内那些勋贵人家蛊惑、煽动,用以达成自己的欲望。 就算那洗劫官库的十几家已经伏诛,但其他勋贵人家也未必干净,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城中许多人家也频频遭到骚扰。 若是寻常时节,那些勋贵人家们自然不将寻常小民放在眼中。可是如今,整个长安都在雍王大军控制之内,而雍王西进以来,也少有对他们表现善意。 尽管这些人家各自都有相当数量的私曲,但在雍王数万大军管控之下,他们也实在不敢聚集部曲家丁们,去反抗、回击那些民众的骚扰。 往常这些人家自然是长安城的主人、是人上人,哪怕此前长安闹乱那么严重,乱民们对他们人身以及财产安全的影响也极小。 可是现在长安城里变了天,官府多番审察,民众们频频围堵骚扰,让他们过得苦不堪言。甚至有的人家家院都被冲破,人身受到威胁不止,家财也被哄抢一通。过得甚至不如那些闹乱的客民,毕竟那些客民还有王师大军跟随保护。 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多人家也在试图进行自救,或是争取加入雍王幕府获得保护,或是筹划着暂时离开长安,去望神都躲避。 可是前者非常困难,尽管雍王入城后也表态要招用一部分长安城中的勋贵子弟,但审查的标准却非常严格。雍王入城一个多月的时间,真正被选募进入幕府担任员佐的却只有寥寥数人。 至于后者,倒是许多人家普遍生出的想法。此前他们担心卷入到神都城内那波诡云谲的权斗,选择留守乡土,放弃势位的追逐。 可是现在神都发生革命,国业归唐,且皇嗣将要再登大位,如果现在赶往神都,一则可以避开长安城里这些纠缠麻烦,二则或许还能分享到一些拥从之功。 许多人这么想着也这么做,暂时抛下长安城的一切,整理行装离城东去。对此雍王倒也没有刁难阻止,全都放行。 但还有许多人,则舍不得放弃长安城里的家业,想要人财两全。 可雍王幕府入城之前便颁行了禁止西京物料输出的命令,如果说此前他们还幻想自己能够高人一等、不受律令约束,可是随着近千颗人头落地,在见识到雍王杀性后,他们便也不敢再存幻想,去公然违抗雍王所下发的禁令。 当然,许多人家不只有城内的宅院与家财,在城外县乡之间还不乏田园产业。所以也是有人暗中调集物货,向神都方向转移。 毕竟雍王大军虽有数万,但也不可能将长安周边道路完全封锁。他们常年生活此乡,潜运一些物货还是能够做到的。 但这么做也并非十足保险,除了要躲避王师夜中巡察之外,长安周边也有一些县乡骚乱频生、盗匪肆虐。所以这些物货也都会有遭劫失窃的风险,遇上了此类损失,他们也都不敢报官处理,只能自认倒霉。 而且从长安一直到潼关,主要的驿路关隘都在雍王控制之中,他们想要成功将家财运往关东,就需要在商州南下武关,经山南兜一个大圈子,然后才能抵达洛阳,风险与沿途的损耗,无疑都会增加数倍。 因此对长安这些勋贵人家而言,最大的希望就是朝廷能够出面调走雍王,不要让这个煞星继续留守长安。原本他们所仰仗的底气,在雍王面前全都丧失了原本的效果,躲又躲不开,加入又加入不了,只有让雍王离开,长安才能重新成为他们的长安。 可是随着兵部尚书李道广一行西来抵达长安、宣达朝廷制命之后,这些勋贵人家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雍王非但没有被调离长安,反而再加殊号,权柄更胜从前。 “朝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放弃我等长安元从诸家,任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