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观音哦了一声,懒懒道,“它没同意,于是我把它揍了一顿,变成一条白蚯蚓,切成五六段,扔进金刚河喂鱼了。” 水月观音神色慵倦,半卧在水里,单腿支着,衣袂带水,满池残荷不掩它的风采。 众罗汉一言难尽。 而兴冲冲赶来要账的老龟一听,这还了得,老龟壳可不比观音的宝瓶硬,也明智咽下了自己的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您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水月观音唔了一声,“莲池坏了,需得赔偿,老龟莫急,我作画尚可,待完成后,你拿去卖了。” 看哪! 这是多么慈悲救苦救难的观音! 它干架第一,竟然没有赊账!这就是人品啊! 一刹那间,老龟双眼大放佛光,心潮澎湃,当场进阶。 隔天,弟子捧来一张画卷。 ——白蚯蚓大战黄泥鱼。 老龟:“观音这技法。” 老参:“震惊老参我一万年。” 一龟一参都在维持着得体的六界社交礼仪。 第三天,是黄泥鱼生吞白蚯蚓。 第四天,白蚯蚓破膛而出。 老龟:“……” 老参:“……” 挺好的,梵宫无事,它们还能看个小戏儿。 就是白衣观音脱身之后,不会把它们梵宫拆了吧? 老龟为了龟徒龟孙,仍在跟老人参斗智斗勇,争取自己四肢朝天前,还能给梵宫留下点宝贝。而水月观音呢,它醉心于画作,梵宫的云影、草木、罗汉、香火,都被它薅来作画,渐渐的,水月观音感到了一丝缺憾。 它这画,太素了,不够浓烈。 某日,琴皇来了梵宫,说是女儿即将出嫁,他给女儿做了一柄六界雀扇,希望能得万鼎香火供奉一千年。 出嫁? 女子的嫁扇是不是会华彩浓烈? 水月观音很感兴趣,它从青莲琉璃池里浮起来,主动走到琴皇面前,“能否看看?” 琴皇受宠若惊,恭敬捧给它看。 水月观音抚着这一柄流光溢彩的雀金扇,眉间的朱砂红得微微透了。 它想,这嫁扇,足够幸运,它会被女子捏在手中,摇在胸前,抵在唇边,应是世间第一等浓烈风月吧?它生于水月之中,与风月仅差一词,却如同天堑之别。 水月自看,自欢,从不曾与众生亲近。 菩萨低眉,生灵落神。 “多谢观音垂爱。” 雀金扇的扇灵走出来,朝着它盈盈下拜,“主人大婚之日,雀金定会告知……” 水月观音有些漫不经心,“无妨。” 琴皇心满意足离开梵宫后,水月观音又沉入水底。 不久之后,天阙传下盛乐。 那是嫁娶。 水月观音沉到了莲花池最深处,底下是湿软的淤泥,莲的根茎穿过它的黑发、细颈、腰腿,向上生长着,向天光献着它的不二姿色。它睁着眼,颈圈的璎珞浮动着,它看着这个水底的景象,与水面的满簇盛开相比,那么静,那么暗。 无人到来。 观音倾听世人。 却无人倾听它。 于是观音闭起了眼。 梵宫的青莲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水月观音的修为不断倒退,三十二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焦急不已,怕它再衰亡下去,就要抱月长逝了! 罗汉们也为它忧心。 这群大老粗们,放弃最爱的泡澡时间,绞尽脑汁,给它讲诸界的好处。 “水月姐姐,你别闭眼呀,老龟常说,哪怕四肢朝天,也要争取再活万万年!” “就是,做龟要有志气,做观音也是啊!” “是啊,观音哥哥,你一直都在着青莲池里,你没去过雪妖云外寺吧?那呀,桃花最盛,香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