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就这样代替绯红,成为了新娘之一。 他躺在漆黑的棺椁中,磅礴的真气被棺木吞噬,筋骨浮软,目光涣散,仅剩下一小捧破碎的神识。江霁依稀察觉到,有人给他换了一身新娘的嫁衣,很红。 红得像是她春袖的丹色,唇上的朱砂,那样热烈又鲜明。 真是一场美梦啊。 昆山玉君阖上眼。 “嘭——” 棺椁似乎落到了深处,紧接着便是淅淅沥沥的泥土声。 他被埋了。 棺椁内越来越冷,江霁的身体飞快冰冷,呼吸减慢。 不知过了多久,江霁隐约觉得热了,他抬起僵硬的手臂,试图脱下喜服,但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效果。慢慢地,江霁不再挣扎,他冻得发白的脸庞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江霁等待死亡。 也在等待这场梦境的结束。 “嘭!嘭!嘭!” 剧烈的撞击声陡然响起,棺椁被撬开了一角,几粒血星子飞溅下来。 “……阿霁。” 江霁涣散的瞳孔多了一抹绛红色。 她跳进棺椁,紧紧抱着他,身上尽是鲜血、泥土、符纸的腥气,很刺鼻。 “没事了,没事了,我把那,那家伙,剥皮抽筋,杀得一干二净,师弟,师弟你怎么这么冷?”她往他脸上和脖子呵着热气,甚至连他鞋袜也脱了,使劲搓着脚心。 江霁被绯红弄得衣衫不整,就连死得规矩体面这点要求都被她破坏得一点不剩。 算了,死都死了,别强求。 江霁放任自己被妖邪侵体,嘴唇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师弟,你醒醒,师弟!”她嘴唇贴着他的皮肤,身体竟发着颤,摇摇摆摆的,“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江霁第一次尝到了女人的眼泪。 有点咸,又有点涩。 好像比甜寿面好吃。 他模模糊糊想着,冷不防被她扒开了衣领,她突然转了风格,边哭边破口大骂,“师弟,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这就与你双修,留个鬼胎,全当给宗门一个交代!你先别死,把这口气吊着,等师姐做完再下黄泉!” 什么? 本座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 你还是个人吗。 昆山玉君是绝不可能接受自己被人奸尸的,于是他被绯红活活气醒了。 “师姐,不、不可……” 他容色惨白,气若游丝地阻止绯红,却握住了一截滚烫烧红的手腕,以及一对苍白手骨。 江霁记得,她不久才用透骨草染了指甲,那腕儿莹白,而指甲透红,如同一枚枚红玉笋芽,他被她牵在手里,偶尔碰到,就会被这些红笋芽掐出月牙形状。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对血迹斑斑的棱棱白骨。 江霁举目四望,这里是一处寂静的山坟,几乎有数万座红色喜棺被挖了出来,有的很明显是被符纸炸出来的,也有的是被利器铲出来的,还有他附近的数百座,是被人用手掌生生挖出来的,那翻动的泥土上滴着未冷的精血。 此时的绯红历经一场恶战,真气消耗殆尽,只凭着本能支撑着。 江霁低头看她,声音微哑,“师姐,挖坟不好。” 而师姐浑身发烫靠着他,还使劲嗅他的脖子。 江霁一个偏头避开,却忽略了自己身体的孱弱,双方齐齐跌入喜棺里。 “师弟……”她似哭非哭,“好热,好难受。” 江霁一惊。 他似乎察觉到了某种端倪,攥住她的手骨往前一看,那上面附着一层淡淡的金粉。 江霁才想起,这棺木的外层是用比翼连枝木锻造而成的,它经常被当做道侣的压床之木。如今她翻开了万具喜棺,比翼连枝木的香气早就深入她的肺腑筋骨,成了另类的情热之毒。 江霁琢磨着解毒的法子,被她一口咬住耳垂。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