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监狱。 潮湿而且闷热,没有窗户。 虽然是大白天,却有一群蚊子不停地嗡嗡着,肆意地咬着郁文才露在衣衫外的皮肤。 从小被自己秀才老爹训导,读书之人,要时刻保持文人的傲骨。 所以,区区几只蚊子咬他,算什么? 挥着袖子不停地拍打着蚊子,那是大字不识之人没有教养的行为。 就算是额头上被咬出了好多个大小不一的红包,他依旧伸手捋须,一派坦然。 郁文才被宫卫从御书房拖走时,就没有慌张过。 离开的那一瞬,他看懂了正德帝的眼神:保他不死! 对,他知道正德帝和长宁的事情,知道正德帝心中那点儿花花肠子。 他能帮正德帝制衡住李太师,平衡朝中臣子们的关系。 他死了,谁替他管着李太师,管着群臣? 李家的权势已经够富贵滔天了,没人制衡的话,就会奴大欺主! 他心中这么想着,也相信,正德帝的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就坦然地坐在牢房里,将一把破椅子,坐成了太师椅。 将这肮脏的,散着霉味的牢房,坐成了他办事的衙门之地。 只是呢,坐着坐着,越坐越不舒服,椅子的四只脚,有一只要矮一些,等于,他坐在三脚椅上,有好几次,他差点儿摔倒了。 他是丞相,他怎么能摔倒? 这会有损他的颜面。 “来人!”郁文才看向牢房的门口,高声喊道,“牢头!牢头!” 他喊了十几声,才听到一个踢踢踏踏,懒散的脚步声,朝门口这儿走来。 没一会儿,门口光影一暗,一个黑胖个子的中年男人,晃着身子走了进来,大着嗓门嚷着,“吵什么吵?到了升堂的时间,自然会叫你!候着!” 牢头不耐烦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朝正德帝呸了一声,又懒洋洋地往牢房门口走去。 “回来,老夫有重要的话要说!”郁文才哪里肯放他走? 这牢头一脸的倦容,显然,刚才在睡觉呢。 要是牢头睡死过去了,他不得一直坐在这把椅子上?万一摔坏了他的胳膊腿,他明天还怎么上朝? 不是会被臣子们讽笑么? 牢头不耐烦地转过身来,打着哈欠问道,“喂,郁老头,什么事啊?” 郁老头? 郁丞相被人恭敬了二十多年,几时被人傲慢讥讽过?更没人敢喊他“郁老头”! 好大的狗胆! “放肆!”郁文才大喝一声,“你这个贱奴,敢喊老夫郁老头?老夫是丞相,不怕举家有罪的话,赶紧滚过来磕头赔罪!另外,给老夫找一把新的椅子来!” 丞相? 牢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两肩不停地耸着,脸上横肉乱抖。 “岂有此理,你竟然敢嘲讽本相,还不快跪下?”郁文才更加怒道。 没想到他一话,牢头笑得直接坐到了地上,两手拍地,乐不可支。 “你笑什么?”郁文才眯着眼,问着牢头。 因为隔着铁栅栏,他又不能冲过去打一顿这牢头,只能干生闷气。 牢头的这个笑容十分的诡异,他心中实在是太好奇了。 “丞相?哈哈哈哈——”牢头笑着,瞥向郁文才,“郁老头,你以为,你还出得了大理寺牢房?你还能再当丞相?做梦吧你!别想了!你跟安王勾结,那是死罪一条!” “哼,老夫是被人冤枉的,皇上审清了案子后,就会还老夫清白,老夫依旧是大齐国的宰相!尔等小民,居然敢嘲笑本相?你这是以下犯上,最少要监禁十年!打一百杀威棍!” “呵——”牢头冷哼,“那就等着瞧吧!看你说的对,还是本牢头说的对!”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