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挂着大幅的黑白照片,下面摆放着一只不大的骨灰盒。花圈挽联摆的满满当当,再多几个人走进来都嫌拥挤。 聂容嘉的妈妈和聂家的一些亲戚们都着了缟素,只有聂容嘉仍穿着前天赶来时的黑裙,胸前象征性地别了朵小白花。 在众人之外的地方,只是这样沉默地站着。 一点也不像是亲生女儿在悼念,倒像是临时被叫来帮忙的外人。 盛铭泽想要帮忙,被聂容嘉断然拒绝并且赶走了。 “拜托,这是我家的事,你跟我非亲非故,没有大包大揽这种事的规矩。” “你也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非亲非故这个词让盛铭泽很不爽,说到底,就是差了个手续,让他连未来岳父的葬礼都不能插手。 本来不太拿证件当回事,现在看来,该走的法律程序还真是得走。 “哪有拿葬礼当表现机会的?好了好了,忙完了我会联系你的。” 叁下两下把盛铭泽推了出去。 一上午陆陆续续来了些聂闻旧日的同学朋友,拿束花放在遗像前,后退两步叁鞠躬,再对聂容嘉的妈妈说几句节哀顺变之类的客气的话,脚步匆匆地离开。 中午按规矩是要请来的亲戚和留下的朋友吃饭,聂容嘉到底还是退让了一步,吃饭的酒店是盛铭泽,哦不,他的秘书定的。 幸好留下的人也不太多,少了应酬的麻烦。 亲戚大多住在下面的县城或是别的城市,平时来往就不紧密,跟聂容嘉这种性格疏离的人更是丝毫不熟,说话间客气得紧。 聂容嘉一早就说中午的酒店已经安排好,结果,不仅酒店是城里最豪华的那一家,还有专人开了几辆豪车接送。 虽然亲戚们也都隐约听说聂容嘉在外地混的不错,但今天这样一看,岂止是不错,简直能用“飞黄腾达”来形容。 更诚惶诚恐了几分。 毕竟多年不见,聂容嘉跟亲爹妈的关系都势同水火,更别说这些亲戚。 席间大家都只客气拘束地笑,客套两句之后就再没话说。 没有高谈阔论、推杯换盏的饭局,聂容嘉甚至有那么一点儿不习惯。 “老聂是个好人,就是脾气太直了,这么年轻就走了,哎。”一个男人开了口。 “是啊是啊,老聂人真是不错的,我还想着退休以后找他喝酒呢。”又有人附和。 她盯着眼前的菜色发呆,手里的金属汤匙无意识地搅着盅里的食物,把海参戳了个稀巴烂。 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今天我算是明白了,烂船总有叁斤钉,烂人也总有几个朋友。” 听到聂容嘉突然这样说,在座的亲戚皆是诧异地抬头,不知该如何接话。 “容嘉,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聂容嘉妈妈的眼睛还是肿的,嗓音也嘶哑。 “我怎么不能这么说话?人都死了,说他两句还能怎么样。”聂容嘉毫不在意地翻个白眼。 “他可是你爸爸!你就算有天大的怨气,他都已经去世了!” 第二次了,除了“他是你爸”,还能拿出什么更有力的理由吗? 这是不是更能证明,这个男人除了“父亲”这个身份,一点多余的价值都没有? “我当然有天大的怨气,而且我也不信什么死者为大的鬼话。”聂容嘉冷笑,“毕竟我跟你不一样,没有被打出来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怎么没有当面骂他几句,等人死了以后再骂,他又听不见。” 聂容嘉的妈妈脸涨的通红,手里的筷子“啪”一下,摔到了桌上。 “容嘉,少说两句,你妈妈身体不好…”对面的一个亲戚一看情势不对,赶紧劝架。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