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我爹是西凉罪臣,曾犯下了通敌的死罪,而我母亲是殉情而死,我能侥幸活下来,全靠奶娘抱着我偷偷藏进一口废弃的枯井里。” 程夫人神色未动,似乎还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于是施霓抿抿唇,到底将自己的经历详述了出来。 也不知为何,她就是本能地觉得程夫人可信任,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继续道,“之后我到了七岁,奶娘却突然病逝,我无奈流落街头,大概因为相貌缘由,又阴差阳错被云娘娘收养在身边做丫头。住进宫里后,我便换了新名字,也因记得奶娘生前的叮嘱,而谨慎地将自己的身世瞒下。再到后来,西凉与大梁交战,我无选择权利,被凉王看中后便以云娘娘养女的身份升了公主尊崇,被献送到了大梁……再后面的事,母亲就都知晓了” 当下,每闻施霓的一言一句,程夫人便手指扣紧锦帕,心里不由更沉一分。 即便她事先已经在心中有所预想,可当她亲耳听到施霓承认身份,确认她就是那位冒死传信的西凉副将之女,程夫人心头还是不忍酸涩。 更是不禁想起当初,自己因为施霓西凉女的身份而心存芥蒂,有意冷疏,直觉满腔愧意横生。 施霓一家,是为护霍家军而遭了牵连,其爹娘更因受西凉王室的迫害而惨死,最后只留下孤女在世,凄惨度生。 而这可怜的孤女,十几年后,竟是嫁到了将军府,嫁进她家。 若无那信物作为铁证,程夫人哪里能想到天下竟会有这般巧的事。 “霓丫头,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开始时其实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因为杀夫之仇横在心里,叫我对西凉当真生不出半分的好感。可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人也漂亮,和我儿相配一点也不显怯,只是我不过俗人,到底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做不到释然过往,彻底接纳你。” 施霓摇摇头,说着自己的心里话,“母亲其实不必对我说这些的,我都理解,公爹之死,我知道它对母亲,对夫君的打击究竟是有多大。” “可这跟你毫无关系……” 程夫人眼眶微湿,情绪起伏拉着施霓的手不断收紧力气,“好孩子,你不解我为何也有相同的一块玉佩对不对?其实,它们本身就是一块……当年,这半块是你爹送过来给霍家军传递信号的信物,若不是你父亲,我霍家军定折损数倍不止,更不会有霍家现在在塬壁的根基。” “什么……”这回,轮到施霓满眼震惊。 程夫人艰难维系着情绪上的镇定,将当年之事尽数明晰告知,在施霓抬眼懵愣间,她动作轻柔地将施霓抱在怀里,小心又歉意地安慰。 “霓丫头,你父亲对霍家军有再生的大恩,却是苦了你,无父母依衬,从小受难……” 程夫人忍不住流了眼泪,她向来是个心思埋得深的人,很多情绪都不会外显,可眼下,她却是实在控制不住了。 “乖孩子,你从西凉远赴,意料之外地嫁给序淮,原以为是你和序淮的姻缘线深,可现在再想,大概真是上天赐缘,叫你来当我的女儿。以后母亲会对你很好很好,只望能弥补你些匮失的亲情、母爱,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的话。” 程夫人轻抚着施霓的头,感觉到她慢慢地伸出手来,而后环抱在自己的腰上。 “霓丫头?” 施霓带着些鼻音,声音很低很低,直惹人怜,“母亲……” “欸,乖孩子。”程夫人应声,当下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弥补亏欠的方式。 门外,霍厌神情微凝。 因为对施霓放心不下,他方才一直小心地躲在门后,于是自然也将前前后后的这番话听进了耳里。 他心头的惊诧一点不小于施霓,只是对他母亲方才的那番话并不十分认同。 施霓进将军府是来给她做儿媳,可不是来当女儿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