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的手,无端泛起泪意。 “傻丫头,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倒舍不得了?来日有空,我会来京城探望你;你若有机缘,大可回穗州散散心。”苏莞绫微笑安抚。 “我只是遗憾,没法喝你们的喜酒。” “我何尝不是?还想看着你封王妃呢!”苏莞绫替她拨开发梢上的雪粒。 顾逸亭颊畔生云,连忙转移话题:“我的稿子,你们得千万护好,别丢了。” 宋昱笑了:“你这话,都不知说了多少回。我俩又不是二叔公……那用得着你反复提醒?” 顾逸峰插嘴:“呵!表姐夫居然趁二叔公没在,说他老人家的坏话!” 苏莞绫愠道:“别口没遮拦!乱喊什么!” “我不是怕,下回再见,要等上一年半载么?提前喊几声,好让他过过瘾啊!”顾逸峰理直气壮。 打趣声中,顾逸书上前两步,与宋昱告别。 年少时代的友人,分离,重聚,再分离,相互勉励,互相祝福,笑说下次相逢,说不定已为人父。 苏莞绫羞意更盛,借看雪为由,拉着顾逸亭走出数丈,忽而低声道:“亭亭,往后我不在,就剩盈盈陪你。兴许是我多心……” “怎么?”顾逸亭听她无故提及顾盈芷,微觉惊讶。 “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她的态度……前后不一,起初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后来忽然热切得过于刻意,让人好生不安。” “有吗?”顾逸亭心中惶惑。 大概她早已从上一世习惯了顾盈芷视她如亲妹子的呵护与重视,倒从未觉眼下的亲近有何不妥当。 苏莞绫叹息,自我解嘲道:“我也不过提句醒,你过一段时日便是宁王妃,多留个心眼也无妨。若没异样,姑且当作……是我忍受不了自己的好表妹常被她盛情霸占,因而醋劲大发、不惜以恶度人好了!” 顾逸亭浅浅一笑:“我岂会那样揣测你的心意?你马上成荣王世子夫人,回穗州后,不晓得要惹来多少觊觎和挑剔!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得学着强硬些,别成了软柿子任人捏!” “有宁王妃替我撑腰,我才不怕呢!” 苏莞绫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腰上,随即挺直了腰杆子。 顾逸亭借机搁着披风,挠了表姐数下。 苏莞绫怕痒,笑而躲避。 二人在芬芳碎雪中你追我赶,嬉笑声冲淡了离愁别绪。 漫天雪落,越下越大,声响细碎清润,绵绵未绝。 余人笑看这对光润玉颜的表姐妹笑靥如花,纵然身处寒冬山林,面对离情别苦,亦觉四周蔓延盎然春意。 ***** 腊月初,大雪纷飞下,熙明帝带领一众宗亲、朝中元老及亲眷,浩浩荡荡奔往京城北郊的镜湖行宫。 行宫早年仅作皇族休养之用,近年在原有基础上扩大数倍,硬生生把半个镜湖及周边山林纳入其内,加建了数十个院落,才容得少部分的下朝臣与家眷。 有别于保翠山、奔龙山等依山而建、以狩猎、登山为主要活动形式的行宫,镜湖行宫因冰湖、梅林与温泉,被当作王公贵族诗文雅兴抒发之所,获邀者多半为文臣。 一如顾逸亭前世的印象,大伯父一家赫然在熙明帝指定的名单内,而她本人身为准宁王妃,自然受邀在列;父亲则因负责宴会,带上了母亲、顾逸峰同来。 对于上一世噩梦的渊源地,顾逸亭第一反应是抗拒。 即使她听说,羞辱她、算计她的新平郡王已不知因何缘由,早被调至地势险要的西南一带任职,无诏不必归京,如同……上苍听到她的祈求般,根本没机会与她见面,可她就是心里发虚。 无数次劝慰自己,恶人今生连个影儿也无,对她造成不了威胁。 而且,她有阿维了。 他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但一颗心没来由变得忐忑不安,总疑神疑鬼,生怕不慎招惹了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又恐故地重游触景生情。 出发前,顾逸亭曾想过故技重施,装病不去赴会,乖乖躲在顾府。 但见宋显维似乎隐隐约约盼着与她出游,兼之顾逸峰极力拉她同行,她心一软,终归没再瞎折腾。 镜湖行宫离皇城仅有两个时辰的路程,晨早出发,中午可达。 与大伯父他们同住读鹤园,顾逸亭深觉,除了她和宋显维两心相印外,其余的基本无差别。 出发前夕彻夜难眠,加上车马劳顿,她困顿不堪,随意吃了些点心,让紫陌与碧荼简单安置行李,便早早补眠,以准备今夜的盛宴。 未料还没到申时,顾逸亭睡得正酣,莫名其妙被两名丫鬟唤醒,搀扶而起,重新换了新衣,由她们淡妆浅抹一番,推至前厅。 某个死皮懒脸的家伙已大摇大摆坐在上首,问候他们一家安顿得是否合意。 顾尚书父子殷切作陪,笑容可掬。 “大伯父,堂兄……”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