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儿捏着扇子踱步几圈,接着讲道:“没错,今日老夫要讲的便是这可怜可悲的一家子。这城南李家是富贵人家,李夫人虽是大小姐,但乐善好施,待人和善,邻里关系融洽,无人不称赞,这家招的夫婿陈铭又是前途无量的大才子,两人休戚与共,伉俪情深,后来得了一儿一女,羡煞旁人。可这天公不作美啊,就在两年前的一个晚上,李家突然走水,火势大,众人竭力救火反倒火上浇油,越烧越旺,李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竟是无一生还。”说书人捋了一把胡子,叹息道。 白行简趴在桌子上往下看,眼睛眨也不眨,小脸严肃起来,听得异常仔细。 此时,饭后甜点上来了,这道甜点是将白酥微微加热到近乎融化,拌入百花蜜,然后将甜酥滴淋在精致的器皿里,一边淋一边做出山峦的造型,做好后再将其放到冰块中冷冻。 宋瑜挖了一小勺吃下,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说书人半眯着眼睛,继续讲道:“可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叁个月前,我的一位好友回老家扫墓,那地方偏远,地势又复杂,自是人迹罕至。赶巧那天下完一场大雨,周遭杂草丛生,黑灯瞎火,阴风阵阵,他图省事儿就没点火。正当他跪拜在去世爹娘的坟前时,从背后吹来了一股邪风。”白胡子老儿压低了声音,浑浊的眼球转向众人,明朗的叁月,热闹的酒楼,这处分明都是人,大伙儿仍觉背后一凉。 “他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我这老友冷汗直流,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心中只求爹娘保佑,就在这时!”说书人突然拔高音量,“他察觉到有人拨开杂草,走到了他的身后。” 说书人放缓了声音,悄步走到一个背对着他的男子身后,“小哥儿,借个火。” 男子猛地一哆嗦,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小二赶忙拾起筷子,给他拿了一双干净的。众人也像梦醒了一般,轻声谈论起来,这些暂且不谈。 说书人退到空地,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他吓得直哆嗦,这人走路跟没声音似的,说话也慢吞吞的,嗓子像吞了砂砾。他不敢回头,只摇头说自己也没点火。身后那人没说什么,停留了片刻就走了。好一会儿,他的腿快要麻了才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再多待,东西都没收拾便跑回家了。” “我的这位友人胆子虽小,但心眼儿多得很。大半夜的那男子鬼鬼祟祟的来找他借火,定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于是第二天,他就趁着阳光高照,回到了这处坟地。此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悬崖边发现一块巨大的墓碑。墓碑上面刻着亡妻李氏的字样,四处洒满了不知名的种子,有的发了芽,有的被雨水泡得发白,怪异得很。土堆上还死死压着一些黄色的纸符文,符文上浸满了深色的血。我这老友见了,顿时吓得魂都飞了,他也算走南闯北,见识颇广了,这分明是民间的阴毒法子,听闻只要将自己的血滴在符文上,再念上七七四十九天的弥罗经,在坟前四个方位洒下槐树种子,那么死人便无法投胎。”讲到这儿,说书人皱起了眉,脸上的皱纹堆到一处。 “这也太恶毒了!”人群中传来怒喊。情绪激动的看官连饭菜都忘了吃。 “是啊,居然有人对自己的亡妻用这等恶毒的法子。”有人重重地拍桌子。 “可是这跟李家有何关系呢?”也有人比较冷静,转而提出疑问。 “诸位先别急,听我细细说来。”老头儿灰白的面上浮现怒色。他将挽到手臂上的袖子甩开,嗓音严肃几分,“我那好友决心弄清楚那晚的男人是谁,一连几天潜伏在李氏坟墓附近,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那个奇怪的男子又出现了。这一次,男子是白天来的,他抱着一个檀木盒子,里面装着一些女人的首饰和小孩的衣物。他躲在一颗粗壮的树后头,屏住了呼吸。只见那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坟前,刨起土来。他靠近了些,那男子完全没有发现,因为他口中念着不成文的字词,状似癫狂,形若疯魔。” 说书人喘了口气,继续讲道:“那男子埋掉了首饰和衣物,站起了身。好友终于看清了男子的样貌,只一眼,他心胆皆碎。” “那不是别人,正是李家的赘婿,陈大才子陈铭!”老头儿声音高昂,扇子手柄砸到桌子上,惊醒众人。 “这......这怎么可能呢?”靠得最近的一桌有人站起身惊呼。 “那陈铭不是也被烧死了吗?”先前问上坟与李家有何干系的人捂着嘴,难以置信。 “不对啊,听说李家上下几十口人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哪有人知道陈铭死了没啊。”蓝衣的少女扬声说道。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