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洛泽答:“仅仅是爱。没有其他。” 她看见洛泽睡熟了。 轻轻起床,她拣起地上的睡袍,想了想,又扔掉了,光着走到了穿衣间,从衣柜里取出了一条火红的裙子穿上。她推开了民宿的大门,一道异常猛烈的光扑了过来,灼在身上,隐隐作痛。像阳光,又非阳光。 只是光。 她踏出脚步,走了出去,融进了光圈里。 月见穿过民居的后院,看到了那座藏有许多件洛泽雕塑的小型博物馆。 原本,她以为会看见国内没有的《母与子》系列的雕塑,但她只是看到了许多的镜子。与洛泽旗下的实验室里的那间玻璃间隔墙面有点相似。玻璃一块一块,或横或竖,形成一个统一的平面整体,处于同一个水平上。就像,镜子墙就是一座雕塑。 她在镜中,看到了无数个自己。 她走了上去,伸出手来触摸玻璃。冰冷的触感自指尖传至大脑皮层,然后玻璃激荡了涟漪,如一面湖,她走了过去,从湖面而出,来到了一个熟悉的花园。 花园里,种满了大马士革玫瑰。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丝绸长裙,只有十岁大的小姑娘向自己扑了过来,她一慌伸出手去接,然后小女孩穿过了她的身体,与她重合。 原来,那就是十岁时的自己。 一个男孩也走了过来,叫她名字:“小草,快过来。上课的时间到了。” 月见张了张嘴,自己想说的话说不出来,却听见一把怪怪的声音从喉咙里直接崩出:“司玉致,我……我讨……讨厌画画。” 结结巴巴的,自己的声音。 司玉致走到了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不是你自己提出要学画画的吗?” “画下来,很无聊。”小草依旧说得结巴。月见猛地摇头,这个不是我,不是我! 十叁岁的司玉致,已经是个俊俏的少年。他眉眼精致,轮廓深刻,十分英俊。看向她时,一脸宠溺,“那你看我画。” 他是个比女孩儿还要俊的男孩子。小草喜欢他的俊俏。 于是,那个对谁都一脸冷漠的小女孩,想了想,抿了抿嘴,笑得十分灿烂:“好,我喜欢你的画。” 画室里,法籍老师说得认真,司玉致也听得认真。等老师说完,他开始沉思。他抿着嘴,眼睛凝视着画板,一动不动。小草知道,他是在构思。 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他都没有离开画室。她也陪着他,两人不说话。一个画,一个看。就连老师都曾打趣,俩人是天生的一对。 只有在这个时候,司玉致才有其他的表情。他笑得很开心。 小草只有十岁。似懂非懂。她虽然看起来像个十二叁岁的女孩,但其实心智未开。月见透过那具稍稍开始透露成熟气息的身体,看懂了那个十岁的小女孩。她对司玉致,曾有过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 司玉致画了他与她,俩人在花园里聊天和下午茶。淡蓝色的毯子上,她手执一本书看得认真,而他看着她,神情十分虔诚,引人遐思。俩人的身后是一株百年老玉兰树,而身周是美如云霞的大马士革玫瑰。 画中并非只有一个主题,这幅画是有延伸的,花园的尽头是一面湖,也是相同眉目轮廓的俩人站在湖边,赏鱼与白睡莲。但俩人穿的衣服和玉兰树下穿的并非同一套。粉红的大马士革玫瑰与白色的玉兰花、白睡莲融合在了一起,十分和谐。这就是印象派。 不是抽象画,却有一种抽象的风格。 印象派的精粹在于,瞬间即永恒。记下瞬间,静中其实是动的,动中又是永恒的静止。 老师走了过来,仔细欣赏画作,目光定格在画中男孩的侧脸上,其实彼此的脸容都是模糊的,像不对焦的相片,女孩白皙甜美,即使不笑也显出柔和来,而男孩的目光描绘得仔细。罗曼蒂克的法籍老师说:“你很爱她。” 不知道为什么,小草的脸红了,然后就咬了司玉致一口,还是咬在他脸上。不轻不重,但一圈暗红色齿痕显了出来,估计没有两叁天也消不掉。 只有司玉致懂得她的举动,笑了:“别不好意思。你长大后,是要嫁给我的。” “谁要嫁给你!”小草说得淡淡的,但一对眼睛很亮。她没有笑,很冷静地转身走开,直接离开了房间。 但掩上房门那一刻,那个有着很亮的眼睛的小女孩,月见能听见她心跳频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