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回衙门当差。 李蔚光被两名年轻御史搀着回了都察院,他把自己关在值房内,清瘦的身影陷在圈椅里,好半晌没吐出个声响来。 片刻,谢堰推门而入,望了他一眼,复又将门轻轻掩上, “老师,娘娘已无大碍....” 一束斜阳从西边窗缝里照了进来,浮尘翻滚。 李蔚光定定盯着那束光,好半晌方才“哦”了一声。 谢堰犹豫了一下,走上前站在他身侧,低声道,“娘娘清醒前,陛下已抵达崇智殿,当时娘娘....” 李蔚光见谢堰欲言又止,抬目望他看来,眯起一道锐利的光。 谢堰硬着头皮道,“娘娘嘴里念着您的名字.....陛下在场,听得清清楚楚...” 李蔚光霎时一怔,清瘦的身影剧烈地颤了下,又艰难地扭过身,面朝墙壁喘了一口气。 谢堰清晰地看到他颤抖的双肩,他不忍道,“老师....” “咳咳.....”李蔚光背对着他,扶着圈椅剧烈地咳了几声,须臾呕出一团血污来。 谢堰见状大惊,欲上前去扶他,却被李蔚光抬手制止,他喘着气涩声道,“笔墨.....” 谢堰旋即帮他摊开一张空白的折子,将粘好墨汁的笔递给他, “您要做什么?” “辞官.....” 李蔚光的辞呈避开内阁,被送去了司礼监,王晖得知后,气得跳脚直往都察院而来,恰在门口遇见了谢堰,王晖指着谢堰的鼻子喝道, “谢大人真是好手段,寥寥数语逼得李蔚光致仕。” 谢堰在后宫有眼线,王晖也有,当时在场的除了太医,也有内侍,此事不难探知。 谢堰平静地看着他,“没错,我不希望老师成为王相谋权的垫脚石!” 王晖嘶牙冷哼,“谢大人不必说得如此道貌岸然,你不就是想逼着李蔚光退位,好斩断东宫的臂膀么?” 谢堰唇角掀起一抹冷笑,“是又如何?王皇后准许您将太傅拉入朝争了吗?王相一意孤行,不仅害了皇后,也害了太傅,今日之局,想必王相看得分明,这样的事还要再来一次吗?” 如果不是他拉住李蔚光,一旦李蔚光落水去营救皇后,此事便没法收场。 王晖面色铁青。 今日之事,不消说,定是那杭贵妃的手笔,这个毒妇,久居深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在皇帝心中最深的伤口撒上一把盐。 李蔚光这个时候主动退位,固然能消皇帝的火,可王晖不甘哪。 余晖将宫墙镶上一道金边。 风又起了,层层暮云如鱼鳞,被斜晖烫染,栩栩如生铺在天际。 谢堰深深望向午门方向,他心底忽然涌上一股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脱离他的掌控。 第32章 容语从玉熙宫出来,迎面一股凉风夹着湿气扑来,吹皱她的眉心。 暮天交接,朱承安立在湖畔,清风卷起他的袍角,猎猎作响。 他听到脚步声,回眸,冲容语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容语揉着眉心缓步走过去,垂首道,“殿下,我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 “我都知道的,你不必自责,我明白。”朱承安一如既往,眉目清润,融融的眸光被余晖染过,越发和煦,“今日多亏了你,保全了母后的性命,也保全了我们母子的名声。” 容语望了他一眼,反而不知该说什么。 她暗暗吁了一口气,目光越过他肩头落在远方湖光山色,“娘娘睡下了,怕是要将养一阵方能缓过来,陛下呢?” “回了奉天殿。”朱承安语气有些沉。 皇后从崇智殿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回玉熙宫,朱承安一干人等又立即用华撵将她送回来。皇帝终究是心灰意冷回了奉天殿。 朱承安今日被折腾半晌,已是十分疲惫,不过疲惫之余,得知容语身份后,心里摸不着的地方好像有一些欢喜。 湖岸宫灯陆续燃起,远远的,还能听到南湖附近的喧嚣声。 二人望着湖面一时默然。 “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朱承安突然问, “小王爷。”容语负手而立,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谢堰想是也在怀疑我....” 朱承安想起今日谢堰的布置,猛然了悟,“还真是,今日他当机立断不许任何人下水,除了母后名节外,想是也有为你掩护的意思在里头...” 容语满脸意外,“真的吗?”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