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堰唇角抿直,几厢口供合计,这个钟鼓司的典簿是最有嫌疑的几人之一。 可偏偏又找不到任何证据。 “敢问容公公,入宫堪堪一年,便从小火者,成为内书堂佼佼者,公公步步为营,不知图谋何物?” 容语弯唇一笑,“谢大人三岁诵书,五岁作诗,年纪轻轻便中探花郎,历任翰林编修,巡按御史,至而今二十出头,已是最年轻的四品大员,敢问谢大人殚精竭虑,所为何求?” 谢堰稍一拂袖,负手道,“试问世间英杰,哪个不想入阁拜相,指点江山,为生民请命?” 容语颔首,“同理,咱们内廷的阉人,也想挤破脑袋钻入司礼监,执笔千秋,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珰!” 二人唇舌交锋,谁也不落下风。 只见院外月台人影闪烁,司礼监一名掌司兴冲冲奔来院中,朝等候的诸位小内使喊道, “老祖宗传话,陛下与几位翰林学士定下了发榜名录,陛下亲自阅过文卷,钦点容语为‘蓬莱吉士’!” 院中一片轰然。 何谓蓬莱吉士?便是内书堂的状元。 内书堂是圣上为培养司礼监后备人员特设的教习衙门,其授业老师不是翰林院学士,便是内阁大员,比国子监的规格尚且还高,每每入内书堂读书者,无不以清流自居,比之翰林,倘若能选入司礼监当值,便是阁老也得礼敬三分。 而眼下,容语被圣上钦点为蓬莱吉士,极有可能成为东宫伴读,进而陪伴储君,成为下一任司礼监掌印。 司礼监掌印,人称“内相”,对柄内阁首辅。 谢堰目光灼灼盯着面前的清致少年,所有质疑的话堵在了嗓眼。 “容语何在?快去奉天殿谢恩!” 掌司尖细的嗓音越过茫茫春雨传来。 谢堰视线与她交汇,缓缓拱起手,后退数步, “凶手既已寻到,此案便可了结。” 湿气扑腾落在浮光里,掠入她眉眼,化作春光,她双手加眉,长揖而拜,“大人辛苦。” 语毕,她长袖一拂,阔步离去。 院外,狂风拂掠,细雨朦胧。 容语被人拥趸离去,剩下的小内使聚在掌司左右打听名录。 小王爷慢腾腾踱着步子来到谢堰身侧,扬起玉扇,指了指容语远去的背影, “你连首辅尚敢参,还怕他个蓬莱吉士?” 谢堰迟迟看他一眼, “那我问你,你遇见他时,他真的浑身湿漉,鬼鬼祟祟?” 小王爷喉咙一堵,愤愤哼了几声,扬长离去。 心腹御史凑近亦问,“大人,您不查了?” 谢堰目色苍茫如烟雨,唇角勾出几抹嘲讽,“查什么?难道韩坤不该死吗?” 那红铅丸一术,上达朝臣,下至百姓,已蔚然成风。 韩坤之死,正好煞一煞这股邪气。 ......... 更漏指向子时,细雨如丝,似网织满皇城。 一道矫健的黑影在昏暗中,闪入裕德堂后室,沿着漆黑的甬道往东侧疾行。 须臾,她摸到东侧毗邻金水河的井亭,四下扫了一眼,乌漆漆一片,侧耳静听,也不闻任何细微动静,遂拽住井沿,一跃而入,似游移的灵蛇沿着井壁下滑,直到半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