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星屏住气,硬着头皮把手伸进了水里。明明天气已经暖和了,可是水缸里的水依旧冰冷刺骨,冷到了顾红星的心窝里。 “一、二、三!”老马一边喊着,一边和顾红星一起用力,把刘翠花微微蜷缩的尸体从水缸里拉了出来,平放在地面上。 刘翠花很瘦小,不足百斤,可是顾红星此时已经大汗淋漓,不停地喘着粗气。 “尸僵还没有在大关节形成,角膜也还没有开始混浊,嗯,也就是中午那会儿死的。”老马一边看着尸表,一边慢慢地说道。 “能,能看出怎么死的吗?”顾红星强行稳定自己的心神,问道。 “还用说吗?你看口鼻还在溢泡沫,溺死是没跑的了。”老马指了指死者的口鼻腔。 此时死者的鼻子还在往外冒着泡沫,擦掉后会继续溢出 (4) ,看起来十分诡异,这让顾红星又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是溺死的,那我们法医就看不出来她是被人推进去的,还是自己掉进去的了。”老马说,“你去看看外围现场吧,这里交给我。” 顾红星点了点头,端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然后走进了偏房的厨房。厨房里,冯凯正站在饭桌旁对着饭桌发呆,见顾红星进来,他指着桌子问道:“这是什么?” 顾红星看了看,桌子上放着一个茶杯和一个小盘,盘子里有一些零食。所谓的零食就是用面粉、鸡蛋和调料调制出面浆,然后把面浆搓成香烟大小的条状,放在油里炸熟。这种东西吃起来,香脆可口。 “我们这儿,把这个叫作‘小炸’,你没吃过?”顾红星说。 冯凯摇摇头,说:“就是闲来无事时吃的零食?” “我妈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炸上几斤,然后放在饼干桶里密封。”顾红星说,“过年期间用来招待来访的客人。吃剩下的,短时间里也不会软掉,就会储存在饼干桶里。等家里来人了,会拿出来招待人。” 冯凯这才意识到,在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这种需要消耗鸡蛋、香油的食品,肯定不会天天拿来自己吃。他戴上白纱手套,左看右看,在厨房碗橱的下柜里找出一个饼干桶,一打开,果然有半桶和桌子上一模一样的小炸。 “你家条件算不错的,都不舍得平时自己吃。”冯凯对顾红星说,“那你说,这个刘翠花会自己一个人闲来无事吃这个吗?” 顾红星摇了摇头。 冯凯接着说:“如果她经常闲来无事自己吃,从过年到现在快三个月了,怎么还会剩这么多?” “你是说,她家来人了?”顾红星眼睛一亮。 “是啊,不会是自己吃,又不会是拿给段翔吃,那就说明是有人来她家了。”冯凯沉思着,说道,“而且还是挺熟悉的人。” “是不是要问问段翔?”顾红星问道。 “派出所怀疑段翔是凶手,已经把他带回派出所询问了。”冯凯说,“不过没关系,他们也只是怀疑。目前从现场看,不像是他干的,我一会儿去说明一下就好了。” “那就是这个熟悉的人干的?”顾红星问。 “这个可不好说。”冯凯说,“首先你还得排除她不是自己掉水缸里淹死的吧?你看那水缸快一米高,刘翠花要是不小心滑了一下,倒栽葱一头扎水缸里了,恐怕也不好自救吧?” 顾红星恍然大悟,陷入了沉思。 “我要解剖了,来帮我照相。”老马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好咧!”顾红星答应道。他突然发现自己自从碰过了尸体后,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害怕尸体了,想到即将到来的解剖工作,他内心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那行,你和老马在这里先忙着。”冯凯说,“我先去派出所看看那个段翔怎么说。”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