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看是什么枪,是不是自制枪。”丢了火罐的穆科长有些脾气大,到了现场就嚷嚷道,脸上的褶子更密集了。 顾红星在女孩父亲的指引下,找到了弹壳,又从木质门框里抠出了弹头,拿着弹头、弹壳走到穆科长面前,说:“穆,穆,穆科长。” “直接说。”穆科长着急。 “是7.62毫米的子弹,是,是制式枪 (3) 。”顾红星直接说了结果。 “混账!给我查,公安局、各单位保卫处还有驻军,都去查,哪个兔崽子在年关连枪都丢了!”穆科长对着身后嚷嚷道。 原来这个年代连企业保卫处的人都配枪啊,那确实太不稳当了。冯凯一边想着,一边拍了拍顾红星的肩膀说:“打靶打得不行,认子弹认得还挺快。” “这是痕检专业的内容啊。”顾红星说,“手、足、工、枪、特 (4) ,五种痕迹检验。你看从这里开枪,打到门框,这样的弹道应该就是五四式。” “牛。”冯凯竖了竖大拇指,然后转问穆科长,“老头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去追!”穆科长指了指小混混逃离的路线,说,“沿着这条路追。” “那怎么追?都过去一个小时了。”冯凯耸耸肩膀,说,“到了岔路口呢?我怎么知道他往哪里跑的?” “那你就去想办法查,反正明天之前你得把枪给我找回来。”穆科长瞪了瞪眼睛,又说,“别给你们公安部民警干校丢脸。” 冯凯一时语塞,怎么一言不合就拿母校出来说事儿呢? 穆科长风风火火地带着人去找枪支来源了,毕竟涉及好几个配枪的单位。而冯凯和顾红星则留在现场寻找线索。此时当事女孩从单位回来了,和她父亲一起被冯凯拉着问这问那。而顾红星则时不时地打断老人的话,让他跷起脚来看他的鞋底花纹,一边看着一边还在说:“前脚掌是波浪,中间是方格,脚跟是横条纹。嗯,那现场发现的其余鞋印就是犯罪分子的,鞋底花纹不多见。” 经过冯凯的询问,当事女孩和其父亲简单叙述了嫌疑人的情况。 嫌疑人叫段强,25岁,原来是市郊砖厂的工人。但此人平时游手好闲,还喜欢偷鸡摸狗,前不久被砖厂开除了。女孩是通过熟人介绍和段强相亲认识的,了解他的为人之后,就提出和他分手。段强则认为是自己被开除了,所以女孩才要抛弃他,于是多次纠缠女孩。 “因为其亲戚朋友并没有在持枪单位工作的,且其有盗窃前科,所以目前初步断定段强的手枪是偷来的。段强的父母都是砖厂的老职工,在段强被开除后,几乎和他反目,所以段强逃离后也不可能回家。既然段强去偷东西,而且他已经被开除好几天了,说明他身上很有可能是没钱的,没钱就没办法离开龙番。”冯凯离开现场的时候,看看天空,说,“老天不作美,下雪了。” “下雪了是作美啊。”顾红星嘟囔了一句,说,“地面容易留下鞋印。” “你那鞋印有啥用?”冯凯说,“你还真学当年的侦察兵,跟着鞋印追踪啊?” 顾红星看看脚下的水泥路面上薄薄的一层雪,踩了一脚,仔细看了看。 “他们给我们提供了段强六个狐朋狗友的地址,我们要不要挨家挨户去看看?”冯凯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说,“可惜,没有防弹衣,被冷不丁打一枪划不来。” “那也得去啊。”顾红星拿下警帽掸了掸上面的雪花,说道,“还有衣服能防弹?” “别急,有捷径,有捷径。”冯凯走到一个屋檐下面,蹲下来,皱起眉头看着名单,说,“段强惹了这么大的事儿,躲在龙番太不保险。如果我是他,第一反应,得逃跑,跑得越远越好。这个年代想要逃跑,要么坐火车,要么坐长途汽车。火车站已经安排人员布控了,长途汽车有可能沿途带人,所以他只能坐汽车跑。可是汽车票很贵,段强必须得借一笔钱。这六个狐朋狗友中,只有这个毛亮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如果我是段强,第一反应肯定是去找毛亮借钱。” “可是如果按照这六个地址,我们沿途一路问过去的话,毛亮家是最远的。”顾红星说。 “所以说,分析就是捷径啊。”冯凯说,“一路找过去,等找到毛亮家,就天亮了。” “可是他要是躲在前面这几家里呢?” “一家家问,不仅浪费时间,而且很危险啊。”冯凯强词夺理道,“也许问了第一家,就有人通风报信了,我们就两个人,遭了埋伏怎么办?” 顾红星没什么主见,于是同意冯凯的办法。两个人冒着雪,向五公里外的毛亮家步行。 “这走过去,力气都用完了,万一段强真在毛亮家,我们这人困马乏的,跟他搏斗,岂不是要吃亏?”冯凯有些抱怨。 “要是能有自行车就好了。”顾红星说道。 冯凯白了顾红星一眼,心想你真够有出息的。 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