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这是您要的青草汤圆,请慢用。” 店员轻巧地将放着勺子的碗放到嫦娥眼前的桌子上,之后就踏着轻盈的脚步离开了。嫦娥没有说话,只盯着碗里的东西发呆——玄黑茶馆开发的新品,几个雪白的汤圆泡在绿色的糖水中,在灯光下泛着温柔的黄色。透过这碗汤圆她想到了第一天被押到广寒宫时的黄昏,浑身白的小兔子窝在茂盛的草丛里,睁着浑圆的红色眼睛打量着她。命运般的邂逅。 提不起胃口,就算周围的食客都吃得一个比一个香。嫦娥干脆趴到了木桌上,把头埋在臂弯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黑兔。抬起头,黑发的兔耳少女脸上是有点忧伤的笑容,“节哀,嫦娥女士。阿玉她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么悲伤的样子吧。” 那双和玉兔如出一辙的红色眼瞳中的伤感骗不了人。嫦娥落下一声叹息,点点头。其实要是黑兔和玄兔联合起来把她揍一顿她也不会有什么异议。那个时候若不是她生闷气,独自丢下玉兔自己跑远了,大约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逄蒙的手下带走了吧。但说不定逄蒙正是看准了她落单,才会派人去掳走她,谁知道呢?反正当事人已死,再也不能出来作乱,他的想法也就无从得知了。 她又把头埋进了双臂,细数着和玉兔相识后发生的种种。 玉兔和逄蒙消失在岩浆里后她本想一起跳下去,却被及时赶来的吴刚带来的救兵一记手刀打晕,没死成。 多么讽刺,该死的人明明是我。嫦娥暗自想着。她恨自己的弱小,从来都是遇到困难等着人来救的份,就连最后杀死那只魔化大雁都是在玉兔残存的魂魄的帮助下才得以成功。最恨的还是那份踟蹰犹豫,不肯对重要的人阐明自己的心意,结果导致了那人的悲剧。 要是自己没有那么弱小,再果断点,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面前热腾腾的汤圆早已冷却,食客走了一波又来了新的一波,没有人注意到在角落里发呆的嫦娥。外面的白昼逐渐被晚霞所取代,橘红色淹没了整个街道。 嫦娥站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店门,留下的是一碗根本没动过的汤圆。她没有回头。 夕阳将她的影子一点点地拖长。 回到广寒宫时吴刚还在砍树。“哟,嫦娥你回来了?”他一边朝那棵永远不会断的树挥动斧头,一边问。 “嗯。” 望着那早已装满了一箩筐的桂花,嫦娥只淡淡一笑,“谢谢你。”便拿起桂花,走向酿酒的地窖,装作没有听见身后吴刚的叹息。 在人间呆了好像有很长时间,但月亮上只过了不到一天。吴刚也没想到短短时间没见,玉兔就没了。而活下来的嫦娥——自从回到月之国,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沉默地做着自己的工作,也不怎么跟他说话,偶尔去玉兔打工的茶馆坐上一天,晚上或许会弹弹西王母赏给她的琴,对着竹林的方向弹奏。 她的琴艺不比往日闺中的水平,弹出来甚至有些断断续续。 好像自从十五岁出阁的那一刻起,那些曾经对自己而言至关重要的东西就在慢慢地消失。嫦娥在又一次弹错一个音后,沮丧地把琴抱到架子上放好,盖上布防止它蒙上灰尘。 反应过来时,手背上又出现了几滴水珠。 嫦娥胡乱地抹了一把眼睛。玉兔,自从你不在了,我每一天都是像这样。她想着,从来没有觉得不断重复的日常生活是如此地繁琐过。 她自暴自弃地躺回床上,不知不觉便睡去。 “啪!” 身子猛地砸在地面,睡意被这疼痛感不讲理地打破。嫦娥龇牙咧嘴,狼狈地蹭着地板爬起来,却发现眼前赫然蹲着个巨大的身影。白色的绒毛,赤红却冰冷的双眼——是祂! “兔长老?!”嫦娥认得那道没人性的目光,几乎脱口而出。 “哟——得亏你还记得我啊,小姑娘。”兔长老一边咀嚼着草一边慢悠悠道,“让我想想我们上次见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也有一段时间了吧。” 记得是理所当然的是,换句话说,谁会忘记这么大的一只兔子呢?但兔长M.hZgJ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