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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又一个破碎的梦。

    断断续续、思绪跳跃,每一帧画面都像是长曝光的底片,迷离、过曝,带点残影。

    小灰蹲在家门前,一句话没说就直直盯着我,灰溜溜的小孩儿。

    我握着他的手,一笔划一笔划,偶尔太用力铅笔芯断了,我就用刀片再把铅笔削尖,木屑和铅灰落在笔记簿上。呼一口气吹走。

    饭桌上,老妈子又夹了一块肉放小灰碗里。

    铁皮屋外来回飞翔的排球。

    秋日河堤大片芒草。圣诞树霓虹灯光。

    厢型车里小灰惊恐的神情。摇晃又崩离的视野。

    镁光灯下,褪去稚气的青年,像一隻失去自由、关进牢笼的鼠。

    压抑的雷雨,在我身下喘着气的他。

    火场里捂着嘴倒在地上的他。

    井口边握紧小刀的他。

    红着眼拿起枪的他。

    最后是我未曾见过的画面,我们在一栋木屋里,我拿着钉子敲敲打打,又钉了一层木板上去。下雨天墙角那块总是漏水。他靠在窗边看外头的风景,看一会儿有点腻了,问:「要走了吗?」

    「去哪里?」

    他没说话,只是站起身,往门口走,说:「该走了。」

    我看着这栋小木屋,应有尽有,生活愜意舒服,不想走。

    「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小灰说。

    我掌心一松,钉子全掉到木板上,奇怪的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因为是梦境的关係吗?哦!或者是沙漠中诱骗旅人的海市蜃楼。

    「还不能停下,这里不是我们的终点。」他朝着我伸手。

    他身后是朦胧光晕,梦境也好幻影也好,我没有一丝犹豫就跑过去——

    小灰笑了:「继续流浪吧。」

    低矮的木製天花板,有零星小霉点。

    睁眼瞬间是个小女孩托腮盯着我看——或许不能用「盯着」来形容,因为她双眼灰白没有焦距,是个失明的小女孩。察觉到我的动静,她摸摸我手臂:「叔叔,你是不是醒来了!」

    「你谁?」

    小女孩兴奋地叫:「南嬤!南嬤!叔叔醒来了!」

    一名佝僂老妇人走了进来,手上的毛巾全是血,她赶小女孩走:「布布!跟你说几次了去外面玩!大人在忙别捣乱!」

    「我不要!好无聊!那个哥哥也不陪我玩。」

    我倒吸了一口气。

    「小灰、小灰呢!」我慌张地爬起身,却因为肚皮上的伤痛得无法继续动作。

    「在那呢!」南嬤指向我身旁。

    小灰侧躺在我身边,伤口被绷带缠紧,榻榻米上即使垫了很多层布,还是部份被血染成了暗红。他虚弱地睁着眼睛看我,眼里有泪:「你醒得太晚了。」

    我伸长手去摸他的脸:「没事吗?嗯?这该不会是梦吧?」

    「梦里会有这种感觉?」南嬤不客气地戳一下我腹间的伤,我疼得倒抽一口气。

    他妈的有够痛。

    随后有两个中年男人进来了,讲得一口方言,大咧咧地说:「没有我们你们早就死了!外面那个油菜花都被染红啦!南嬤也很不客气,直接抽我们的血一大袋哩,抽到我头昏眼花」

    南嬤兇狠地说:「装什么虚弱!老尤、大尤,我平常都没和你们收医药费了,不要逼我和你们明算帐,帮点忙是应该的!」

    如梦初醒。

    我愣m.HZGj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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